转载自《体坛周报》颜强专栏

真情道白

杰克逊知道，伟大的历史篇章已经走到了尽头，不论是球队和管理层的紧张关系，还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都在阻止着公牛王朝的延续。

在常规赛季的最后一个星期，杰克逊和乔丹长谈了一次，乔丹说：“我们当中有些人对拿到的总冠军已经满足了，他们能否在最艰难的时刻顶下来，我没有把握，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来集中大家的注意力，排除来自管理层的干扰，鼓舞球队士气。”杰克逊回答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最简单的方法也许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1998年4月15日，杰克逊在贝尔托中心召集教练、训练师和队员开会，杰克逊的开场白非常诚恳：“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每年相聚一起，目标只有一个。总冠军本身的意义也许不大，但争取总冠军的过程却是最伟大的。我希望多年以后，当我们还能相聚一堂时，我们都能微笑着说：‘我很骄傲，我曾经是公牛队的一员。’”接着，杰克逊对所有人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让他们回想一下在公牛队的生活，然后写下几句话、或者是诗句来概括自己的感受，“请敞开你的心扉”。这种做法是杰克逊从他的妻子乔安那儿学来的，乔安在医院里当过义务工作人员，她曾用这种方法安慰那些来日无多的孤寡老人。每个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后，杰克逊会把纸条放到烟灰缸里烧掉。

训练师沙菲尔当时觉得杰克逊的提议太奇怪，“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菲尔太浪漫了，成年人都有面子观念，教练们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白自己？那些年轻的百万富翁会吐露自己的心声吗？”

杰克逊的提议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尴尬，沉默了几分钟后，有人站起身来：库科奇。库科奇回忆了在芝加哥4年来的经历，谈到刚来时的紧张和不适，谈到自己在芝加哥养育的孩子，谈到和乔丹、皮彭这样伟大的队友并肩作战的幸运，“我很荣幸能从千里之外来到这片大陆，和在座的这些伟大的名字一起被载入史册，我将用生命来捍卫公牛队的荣誉。”

球员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讲述心里话，有的写好了讲稿，有的引用了几句诗，有的干脆直接站起来，表达自己对球队的热爱，教练们也开始讲出自己的感受了。

友情像春风一样荡漾在这间会议室里。哈珀的话最令人感动，他回忆起加盟公牛队之前，自己是全联盟最出色的得分手之一，在公牛队他的角色演变成一个发挥空间有限的防守专家，“可是一支弱队的超级明星永远也不能和一支冠军队的无名小卒相比，我在公牛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充实和自豪过。”老温特也说话了：“20年前就有人劝我退休，说我太老了，我没有听他们的，但我一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今天，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

最后，乔丹也站了起来。乔丹总能揣测出别人的心理，但他在队友眼中却总显得遥不可及，他的地位使队友们不由自主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乔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这是他前一天晚上就想好了的——美国著名剧作家米勒在《推销员之死》一剧中的两句台词：“这是不是通向地铁的终点站？如果是，终点站是什么样子？”

一张张纸条在烟灰缸里燃成了灰烬，但这些话语却随着那淡淡的烟雾潜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杰克逊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他知道球队内部已经达到了空前团结，他看到了第6个总冠军在向他微笑。

奖金插曲

4月初，公牛队取得了1997—98赛季全联盟最高的13连胜，虽然中锋朗利依然因伤不能上场，但杰克逊巧妙地运用库科奇和罗德曼两人轮流出任中锋，多变的战术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可西部的爵士队也不输球，总保持着一到两场的优势。由于爵士队在常规赛季两胜公牛队，所以公牛队必须在胜率上超过爵士队，才能在总决赛中取得对爵士队的主场优势。

常规赛最后阶段，爵士队意外地败给森林狼，不过公牛的表现也出现起伏，客场意外地输给骑士队。接着公牛打败魔术，成为全联盟第一支胜场突破60场的球队，取得了对爵士队的优势，但在常规赛季的最后两场比赛中，公牛队先后败给步行者队和活塞队，常规赛季成绩为62胜20负，与爵士队持平。

虽然结尾不是很好，但杰克逊对常规赛季的战绩还是很满意的。开始阶段公牛队8胜7负，可此后的成绩是54胜13负，胜率超过了80％。只有老温特在不停地唠唠叨叨——即便在公牛队成绩最辉煌的1995—96赛季，他也是不停地唠叨。

常规赛季结束后的第一天，杰克逊满脸欢笑地走进贝尔托中心，他的经纪人穆森伯格几分钟前告诉他，由于公牛队取得了全联盟最好成绩，他可以得到5万美元的额外奖金。杰克逊和队员们开着玩笑，说他准备用这笔钱帮助自己以前在尼克斯队的队友布拉德利竞选总统。

在1997年夏天杰克逊和公牛队续约时，这笔奖金并没有被列入杰克逊的续约合同之内，“两个杰里”觉得杰克逊一年600万美元的合同已经够高的了，没有必要用5万美元来进行刺激，但续约之后，穆森伯格发现合同文本上还留着这一条，所以他通知了杰克逊。

克劳斯闻知此事后很生气，他走到杰克逊办公室，当着所有助理教练的面说，奖金附加条款完全是因为“意外失误”，因为去年双方都同意取消这一条。杰克逊在众人面前遭到指责，觉得很没面子，他拿出合同文本，“杰里，我不管这是什么原因，但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两人为奖金之事僵持不下，只能把难题上交给劳恩斯多夫。劳恩斯多夫拿着合同文本看了很久，然后对杰克逊说：“菲尔，这上面写的是‘常规赛全联盟最佳战绩’，爵士队的战绩和我们一样，但我们的主场优势在哪里？”

杰克逊又一次被激怒了。他不是为了这笔钱和“两个杰里”过不去，可“两个杰里”的态度让他无法忍受。最后穆森伯格和劳恩斯多夫达成妥协，决定支付杰克逊25000美元的奖金。克劳斯私下里对人说：“杰克逊出尔反尔，纯粹是利用合同上的小差错讹诈球队。”同时克劳斯还公开表示了他对穆森伯格的恨意，1997年夏天公牛队和杰克逊续约时，他就曾把穆森伯格从办公室赶出去，让穆森伯格在走廊里坐了半个小时，这次奖金风波出现后，克劳斯恨透了经纪人，他说：“公牛队下一任主教练绝不能有经纪人。”（现公牛队主教练弗洛伊德就没有经纪人）杰克逊的怒气绝不会比克劳斯小，尽管他的确是利用了合同中的纰漏得到了这笔奖金，但他已经无法容忍克劳斯的谩骂。尤其在意识到自己在公牛队帅位上呆不了几个星期时，杰克逊说话做事少了很多顾忌。季后赛里，公牛队内的斗争一刻都没有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