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客栈模样的饭店,里面坐了七八个人。我偶一回头,背后有两条蛇!在另一桌底下一个竹编小笼子的外边。
两个看起来互相认识的女人坐在旁边,蛇应该就是她们的,但是她俩谁都没有把蛇放回去的意思。
我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会,她们始终只顾忙手上的什么事情。而此刻,蛇已经开始了对周围的环境探索,虽然只在很小范围并没有到处窜。
于是我装成像刚发现这幕一样,故意大声地跟坐我旁边的同伴说:啊!那里有蛇!
那两个女人顿时表情一紧,迅速把蛇放回笼子,还一直使眼色示意我小声。
其中一个女人提着笼子往外走,我不知怎的也跟了出去。她走到一个似桥非桥的水泥板边上,放下笼子,然后去旁边的草丛上继续摆弄着刚刚手上的什么东西。我不远不近地看着。
她见到了我。她示意我帮她先盯一下蛇。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跑回了饭店很快就又转身出来了。
竹笼子的盖是敞开的,就放在草丛边的转角处,转角就是一大块厚水泥板,底下是一段很浅很缓小溪流。五米左右又是个转角,搭在一条散布着碎石沙子的泥路上。
女人走开了不久,蛇探着头就出来了。
我没有害怕,没有制止,也没有求助。毕竟它们没朝我的方向来。
它们身子一扭就到了水泥桥板的边缘,那有个栏杆,但是对蛇来说并没有意义。它们就在这个边边上,直接掉进了溪里。
不知道叫“掉”好还是“跳”好,因为下水之后它们看起来游得还挺欢快的。桥的高度比半个人要高点。
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不过心里还有些紧张。虽然没答应帮看,但刚刚喊出那句话之后,女人略带埋怨的眼神让我生了一些不知何来的“责任感”。
所以她踩着急切的步子半跑着回来的时候,我手仿佛不受控制,指着水面慌张地跟她说:“下…下去了”
女人急坏了,她把手上的东西直接扔到地上,三步两步就从水泥板另一侧的泥路下去。眼疾手快地找到了其中一条蛇,抓起来放回岸上。这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真心话,这蛇真不好找。阴天,水底是暗的,还有很多石头。蛇大概是黑色,只有水纹起伏的某一瞬间泛起一道马上消失的白光,蛇游过,才隐约能看到它的存在。我站在桥上,看得很吃力。她站在溪流里,也许会看得清楚些吧。
我舒了一口气,但那女人并没有。她捧着蛇跑上来放进笼子的时候像疯了一样,神色紧张自言自语:小的还没找到,小的还没找到…
我的神经也好像跟着她急促交替的脚丫子继续紧绷了起来,在这之前,我还不曾发现道两条蛇有大小之分。小蛇去得有点远,我扶着栏杆,焦急地用手指引她,怕她走过去小蛇又游远了。事实上她两三步就靠近了,动作非常熟练,好像只是一场驾轻就熟的表演一样。
可算抓到了!
她捧着小蛇上来,冲我笑。那个笑容像个孩子,幸福得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单纯。
我这才留意到她的长相和穿着。她的袖子挽起来了,裤腿浸湿了,头发乱得像刚经历过一场混战。事实上,对我而言,刚刚那就是一场怪异的混战。
我好像有点后悔了,她是真的爱那两条小蛇。
而刚才她差一点就要经历的一场离别,而似乎最开始就是我引起的。
我也朝她笑了。
然后她旁若无人地坐在地上跟她的小蛇说话,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模糊,心情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