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林白,如果你愿意动动手指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她的名字,那么你将得到一大堆关于她的褒贬不一的评论,因为她是充满争议的有一位女作家,她是大胆的,她是令人惊叹的,我也忘了自己是从哪本书上看到了她,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了这位作家的作品,回廊之椅是她的经典作品,是她作品集的代表,原价十一二块的一本书,拥有了时间的重量和攒够了文学家的争议后,再从别人手中的辗转到我家的书柜里时,已经是四十八元,并且扉页上还写着上一位读者的大名,落款时间是一九九几年。
我说过这是一本作品集,里面包含了《回廊之椅》《同心爱者不能分手》《晚安,舅舅》《瓶中之水》《致命的飞翔》《猫的激情时代》《飘散》《子弹穿过苹果》《说吧,房间》,大约是这些吧,因为书不在我手边,而我又是在两三年前读的这本书,所以也不能完全记起,网上的搜索结果也不准确。
她的文章是具有张力的,是有激情的,是充满疯狂的,《飘散》中的“鲜血立即以一种力量喷射出来,它们呼啸着冲向天花板,它们像红色的雨点打在天花板上,又像焰火般落下来,落得满屋都是,那个场面真是无比壮观。鲜血越喷越低,它们不再像焰火和喷泉,但还是不住地流出来。女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这下她看到了,这是一个世面,见过了鲜血才算见过了世面。男人的鲜血流满了整个床铺,又从床上流到地板上。”
豆瓣网上的书评者秋天的风说“《回廊之椅》,时隔多年,重温这篇小说,我依然着迷。写革命写土改的小说那么多,没有哪一部像这一篇这样特别。一个边陲小城的一座红楼,一个路过的女大学生,一位风烛残年的女人,一张美艳女人的黑白照片,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看起来似乎平淡无奇,却在林白的笔下,鬼气幽幽迷离神秘,故事的叙述总是杂乱又莫名地诱人。林白的语言啊,总是令你惊叹。她写寂静,“这种寂静是物质的,就像四堵灰色的墙,既厚又冰冷,不透风”。她写日子,“星期天是一个平凡的字眼,它像一个熟人迎面向我走来,使我感到某种安全”。她写食物,“金黄色的煎鱼和碧绿的青菜以一百倍的浓香围绕着陈农,它们肥硕油光、婀娜多姿、咄咄逼人”。她写声音,“这片声音兴奋、富有弹性、喜气洋洋、幸灾乐祸”。她写烟,“淡灰色的烟从毛茸茸的草叶间缓缓上升,它们修长的手指柔软地伸向朱凉,抚摸她冰冷的双手和脸庞”。她写气味,“朱凉在竹榻上午睡,她的香气由淡变浓,细小的毛孔悄然张开,像一些细小的门窗,那些香气袭人的小精灵翕动着翅膀从那里飞出,露出它们洁净的面容”。她的讽刺也尖刻稚拙,“陈农吃了一肚子剩饭,半个身子凉飕飕的,又滞又闷很不顺畅,面对脸色红润的章孟达心里充满了仇恨”、“陈农这样想着就把自己振作起来,关于鱼与米饭的仇恨化作了广阔的胸怀”。林白笔下,万物有灵,所有的感觉都被打开融为一体,难解难分。那些气味、声音、触觉,氤氲一片面目模糊又清脆滞重。
暧昧,这个词能概括林白大多数的作品,在那个时代一个女性作家的大胆与隐晦使她的文章像雾里看花,有一片缭绕的烟,《回廊之椅》的朱凉与七叶,她们是互相关怀,互相支持,互相依靠,互相爱恋的,在民兵闯进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中蔑视男性的丑,她们的香气和白汽中展现在女性美,“她们在它们中间像美人鱼和仙女,如鱼得水,如仙女得云,我虽然近在咫尺,却与我全然无关”。
同性之爱在中国几千年奔流的大江中一直如河床中的沙砾,是见不得光的,是讳莫如深的,是确确实实存在且应当被正视的,林白的文章是阴郁的,是晦暗的,是自恋的,是充满欲望的,像一株罂粟花,充满各种疯狂的意境提供了各种解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