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二叔家的自留地栽了苹果树)事情还得从七十年代说起……七三年春天我刚从部队复员回来,村里的变化不大。社员还是每天在地里耕作,日出日做,日落夜息,把东山的日头背到西山。人们照样穷的叮当响……照样在沟里,在水窖担水吃。村东头那棵几搂粗,早已中空的百年老槐树,干巴巴的长在祠堂门前。祠堂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树叶刚刚发芽,春风吹的老槐树枝嘎嘎作响,好像诉说着几百年来人间的爱恨情仇,时代的变迁,但它还是老样子。生产队的钟就挂在槐树枝上……
早上黄土高原田庄某个村子里,偶尔传来鸡鸣狗叫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学生娃娃们都放学回家,他们排着队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进到村中,值日生喊声“解散…”娃娃们打打闹闹,蹦蹦跳跳,说说笑笑往四面八方散去。
趙老师说:"李文慢点,今天去你家吃饭。”李文正和一个叫狗娃的孩子打闹,听见老师喊他,立马傻傻怯怯的立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赵老师噗嗤的笑了说:"走吧傻娃娃,今天去你家吃饭,你怎么站着不动,难道我去你家你不高兴,还是不欢迎?”李文低着头腼腆的把手插进衣兜里,故意调皮捣蛋,把一个手指头从破洞里露出来,脸刷的红到脖子根,眼睛盯着手指头,看都不敢看老师一眼。嘴里小声嘟囔:“不…是……是不欢迎,而是…是…”“嗯是什么?”他又一声不吭,好长时间憋的脸红脖子粗,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话:"当然欢迎。”
" 那好走吧孩子,回去叫你妈把衣兜缝补一下。”“嗯!”他答应一声,跟在赵老师屁股后面往家走去。刚到家门口就听见母亲在大声训斥弟弟妹妹……他们进了大门,大黄狗摇一摇尾巴,从上院快速跑到下院里,刚汪汪叫了几声……“卧下!”李文怕它咬老师,赶紧往前抱住狗头,狗卧在地上,表示知道客人是他的老师,它用那粉红的舌头不断舔李文的手,一边舔一边摇摇尾巴。李文说:"好了好了,我还要陪老师呢。你乖乖卧到窝里,最好给我别惹事!”黄狗摇一摇尾巴卧到屋门口。
这时李文他爸,也就是二叔,刚好从自留地回来,黄狗又摇一摇尾巴,跑到大门口迎接,二叔放下工具,脱掉鞋倒掉脏土,又拍打身上的灰尘,这才进屋。趙老师坐在板凳上,赶紧站起来说:“放工了?”二叔说:“我今早去自留地里看我栽的苹果树去了,早上没去上工,”他边洗脸边说话。"对!快把鞋脱掉上炕。”老师很吃惊说:"你在自留地里栽了苹果树?”“对,栽了二十几棵,再几年结果了,我们家就不愁没钱花了。”
二婶在案板上切菜插话说:"看把你能的,自留地是让种菜的,你给队里没打招呼,私自栽果树,真正结果了,得红眼病的人把你告到大队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放你的七十二条心,我的自留地我还做不了主是吧?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八、九分钱,咱们一大家子人不想办法增加点收入行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二婶说"行了!行了!跟个婆娘差不多,我说一句你能说上十几句,咱们不说了吃饭行不?”二叔又对趙老师说:“你看我这个人争起家长理短就没完没了,不说闲话,咱上炕吃饭,李文……拿筷子端饭。”这时李文赶紧把菜放进木盘子里端上炕来,李文她妈把黑面馍送到炕上,又端了几碗米汤。弟弟妹妹们藏在炕角看着老师吓的不敢说话。“小会你俩个下来吃,小春你也下来……”
趙老师说:"让娃娃们坐在炕上一块吃”二叔坐在炕边上说:"趙老师来吃菜,不要管他们碎娃娃。你是贵客,是娃娃们的老师,来多吃点。”“哦!吃…吃…大家一块吃。”李文妈把饭菜都盛好,给每个孩子用咸菜夹了个黑馍,一人一碗米汤,让他们自找位置。她端了一碟咸菜放在锅台,坐在灶台前拿了半块糜子馍,盛了一碗米汤,吃了起来。饭刚吃完,二叔取来烟锅子说:趙老师,你是娃们的启蒙老师,娃娃们在学校如果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你多包涵,来,饭后一锅烟,胜过活神仙,吸锅烟消消食。”趙老师从衣兜里取出一盒大前门香烟,抽出一根说:"这是我份内之事,你们把娃娃们交给我,尽管放心,我定要把我必生所学的知识,来个竹桶倒豆子,一粒不剩交给他们。你把烟锅子放下,吸我一根纸烟解解乏。”二叔把装了烟丝的烟锅放到一边,敢紧接过纸烟眉开眼笑的说:"这纸烟我以前抽过,好像有点那个,不过旱烟我抽掼了,就是有点呛,要不你抽我的旱烟?”趙老师连说:“噢!我抽不了旱烟,旱烟太硬,劲大呛人,还是纸烟软乎,抽起来顺溜。”于是乎,他俩吞云吐雾过起了烟瘾。时间过了一小会,趙老师又说:"你们忙我还要去学校。”“那我送送你,”“不必了。”趙老师边说边跳下炕和李文一前一后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