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妈妈，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有一天加班回来得比较晚，我悄悄走进儿子房间，以为他已经睡了，结果听到他委屈的声音。

我当时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很复杂的感觉。

然后我问，你要自己睡还是跟妈妈睡。其实答案我是知道的，还是想把主动权给他。

我跟妈妈睡。

下一秒，这个温暖的小人儿就扑到了我怀里，手牢牢勾住我的脖子，腿缠在我的腰上，下巴贴着我的颈窝，一副完全信任和依赖的样子。

我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幸福感。

当双方的情感处于完全同步的状态，可能就会出现这样的叠加效应吧——无法言喻，汹涌澎湃。

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守护他。

02

有人说，身为父母，守护孩子是本能。

这个本能，却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自然。

当我刚从产房里被推出来，正疼得晕晕乎乎的时候，护士把裹在薄被里软趴趴的小东西放到我的身侧。

这是我看到他的第二眼。

第一眼是在产房。

有些虚脱的我听到医生大声说，出来了。随后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就见护士把白花花的小娃娃拎到眼前，问，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条件反射地说了句，男孩。

视线里就抓不到这个陌生的小身影了。

原来刚出生的孩子长这样啊。

头发黏黏糊糊的贴在头皮上，眼睛紧紧闭着，嘴巴时不时地张开，发出几声哭喊。

我伸出手指头，碰了碰他皱皱巴巴的脸。很软，很温暖。

奇怪的是，电视里那些看到孩子就异常欣喜，甚至激动落泪的感觉，我一点也没有，倒是有点新鲜、好奇。

想象中的母子情感链接，并没有按照预期的那样出现。

突然，他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点慌乱。

身边没有别人在，隔壁是另一个刚从产房出来的妈妈，她的孩子也在哭。我听到她镇定地在跟孩子说话，于是想起来怀孕时候常唱的歌，就一边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一边哼唱起来。

但是不管用，他还是隔几分钟哭一会儿，隔几分钟哭一会儿。

我有一种挫败感。

护士来了，把我推回病房。虽然都是在室内，走到过道还是会有一阵小凉风吹过，我伸手给他掖了掖小被子。

咦，这个动作好自然，自然到就像是本能。

03

如果你爱他，就给他最好的。

这是母乳喂养的一句宣传语，于是我默默决定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母乳喂养到两岁。

原本以为这是一件特别轻松、自然、省心省力的喂养方式，毕竟每天半夜起来冲奶粉也是一种挑战。

结果，第一个月，我就尝到了苦头——乳头皲裂。

不给吃奶吧，涨得疼；给吃奶吧，伤口疼。这真是用实践戳破了关于生孩子的最大谎言：

说什么生完就舒坦了，明明在肚子里才是最轻松的！

然而，再痛，看到襁褓里小家伙柔弱的样子，也觉得都能忍下来了。

饿了，吃！

困了，吃！

渴了，吃！

伤口疼就疼呗，反正疼几天自己就长好了。

然后，过几天又裂了。

哎，母爱真是伟大……

这时候，我开始相信本能这回事了。

04

我成了晒娃狂魔。

光屁股的，睡觉的，洗澡的，拉屎撒尿的，笑的，哭的，手舞足蹈的，发呆卖萌的，咿咿呀呀的……把拍的照片和视频连起来，大概能绕北京地图好几圈吧。

在我眼里，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娃。推着出去晒太阳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其他的小孩，只觉得都不如我儿子可爱。

一年后，等我再度翻看到当时的照片，大饼脸，塌鼻子，双眼皮大眼睛被肉肉挤得只有一条缝，没长牙的嘴瘪瘪的像个老太太，脑子里只有一个词：

怎么这么【丑】……

或许，这就是爱的本能吧。

如果不是觉得他万般好，又怎么会愿意如此全心全意地给予关爱和照料呢？

05

儿大不由娘，皮起来让人直抓狂。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可爱的宝贝，会轻轻凑过来腻歪歪地说一句，妈妈我好爱你，我可以吃一颗果汁软糖么？

但偶尔任性捣蛋的样子，也是在挑战我的耐性极限。

说好了只看一集动画片就去洗澡，临了却各种撒泼打滚，还威胁我说：

你不让我看动画片，我就再也不爱你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

实在烦不胜烦，只好祭出绝招【狮吼功】，从气势上压倒这个臭小子。

整个世界安静了，但有个副作用，这小子会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

妈妈，你以后能不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么，我伤心了。

哎呀，我一下子就觉得错的是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赶紧道歉：妈妈这么大声是不对。

但也得明确：说好了的事你耍赖，这样是不是也不对。

这小人儿立马顾左右而言他，打了个岔，跑了……

同样是爱的对象，如果换做W先生这么说，估计我会用眼神杀死他吧。

06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是为了分离。

一晃就是4年过去了，一株幼苗逐渐长大。他最近都不要我给他讲故事了，也不愿意跟我睡了，要去找姥姥。

不再搂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晚安，不会用湿乎乎的嘴巴蹭我一脸口水，也不会每天早上将醒未醒的时候，钻到我怀里，再撒会儿娇赖会儿床。

我心里特别失落。

虽然没有这个经常睡得东倒西歪的小调皮在身边，我终于能够一觉到天亮了。

实在忍不住，惨兮兮地去问，今晚要不要跟妈妈睡，儿子看着我想了一会儿，说，可是我想跟姥姥睡。

哎呀，真是自讨无趣。

自我安慰说，就随他去吧，反正也不能一直跟着妈妈睡呀。

假装没看到心里的落寞。

07

我开始喜欢给儿子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我：

刚出生的你，只有妈妈的半个胳膊那么长。

儿子：

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婴儿！

我：

对呀，你只能喝奶，喝得次数一多妈妈就会痛。

儿子：

我不知道你会痛……

下一秒，怀里就多了一个小脑袋。

我：

你现在长大了变沉了，妈妈都抱不动了。

儿子：

我小的时候你一只手就能抱住我！

我：

咦，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

儿子：

记得呀，你还用书包装着我到处走呢！

书包？我想了半天，哦，应该是说的婴儿背带，解放妈妈双手的神器。

我：

你在书包里感觉怎么样？

儿子：

很舒服呀。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1岁时候的经历，竟然还记得么？

突然觉得生命好神奇。

一个细胞，经历一段并不短的发育过程来到这个世界，又突然以十倍、百倍的速度成长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独立个体。

你为孩子的所谓付出，其实已经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获得了巨大的回报。

因为，是孩子教会了你，什么叫无保留的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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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张小桃

2017

爱 | 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