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鸡头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国人才刚刚从几年自然灾害的厄运中爬出来,物资依然匮乏,鸡鸭鱼肉,即便是过年过节也很少能吃到。

        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次,好像是跟姑母有关的一次大事。不知道是不是姑母出嫁。姑母比大哥大两岁,也许是,也许不是,已经无法求证了,反正祖父家来了很多客人,我们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

        我们玩的地方,就在曾祖母的卧室外面,里面是一个大炕,北方的炕,也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所以,里面的炕上有一桌子女客在吃饭。

        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大还是曾祖母偏爱,我们玩的正开心,曾祖母从破了的窗棂纸的地方悄悄地喊我,然后用筷子递给我一只鸡头,小小的我,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吃完了那只鸡头。都吃了什么,我不知道,一只鸡头而已。

        晚上回家,我对母亲说起此事,母亲没有说话。

        从此以后,好像只要有吃鸡的时候,鸡头都归我。

        并且,在我的记忆力,我也没吃过鸡头以外的属于鸡身上的东西,因为我们家人多,一只鸡被大家一人一筷子轮下来,就没有多少东西了,我最小,孔融让梨的家风,我们家也有。每次我能尝到的,就是那只鸡头了。慢慢的,家里人都知道我爱吃鸡头,我也从来没辩解过。

后来,我谈恋爱了。第一次去他家,他不知道听谁说的我爱吃鸡头,特意去买了一包鸡头回来,跟嫂子们说我最爱吃鸡头。

        鸡头端上来的时候,大家都让着我吃,我一筷子都没动。

        后来,很多次,吃鸡的时候,老公都会在大家面前说我爱吃鸡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一笑了之。

        终于有一次,正赶上我心情不好,老公又一次宣布我爱吃鸡头,我一下子生气了,大声说:我跟你们说,我不爱吃鸡头,一点也不爱,以后谁再让我吃鸡头,我就跟他翻脸。

        大家都愣了,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说。我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让我吃鸡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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