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我第四个本命年。这梦也似的半生岁月,这中国的大地上,也处处留下了足印。
生活时间最长的,除了故乡伊犁就是西安、北京了。生活超过半年以上的有深圳、厦门、南京、上海、大连、乌鲁木齐。
一个地方给人最深印象的一是人,二来就是那些难忘的吃了。
今天请跟随我的游踪,一起来回味这全国各地关于吃的记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故乡小镇工厂上班,宿舍隔壁就是一家回民餐馆,这家拌面的味道,几乎就是我漫长漂泊岁月里,思念家乡的味道。远离新疆的游子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第一顿饭定是这结结实实的一顿拌面以解乡愁了。
拌面是风行中亚的家常美食。用盐水和面,搓条、抹油、醒面一两个钟头。锅沸后,下入一根根拉成筷子粗细的连绵不绝的细条,煮两开捞起入凉水过之再捞起入盘,配以时令菜蔬和羊肉丁爆炒,往面上一浇,既可以享用了。通常用到西红柿、洋葱、辣椒等。新疆吃抓饭、拌面等都可以免费加面饭。“能吃是福”,就来新疆。
西安是我走出新疆的第一站,这悠悠古都早已是我第二故乡了。
不用说各种稀奇古怪的面食、葫芦头、羊肉泡馍、酸汤水饺、灌汤包……你只要清早起来看看那壮观的早点摊位:什么肉丸胡辣汤、醪糟汤圆、八宝粥、油茶、金糕、水煎包、豆腐脑、菜合、羊杂汤……应有尽有,热气腾腾一派生活气息浓郁的“清明上河图”。
要说我最爱的西安小吃,就是那一碗关中平原上香飘千年的油泼面。手工拉面像裤带像新疆拉条子,往滚沸的汤锅里一扔,再放点青菜豆芽啥的,煮好捞起放入头大的碗里,放上辣椒面,葱花等作料,最后烧熟的一勺菜油往上一浇,“刺啦”一声!你就坐下来慢慢享用吧,就着大蒜,喝着面汤,那叫一个美!
每个城市都有他独特的气味,西安的味道就是这一碗油泼面的清香!
好吃的东西不在那玉盘华堂,不是那野肴珍馐, 它就在民间,就在我们熟悉的街角,就是那看似最平常的人间烟火。
北京,九八年的初夏正是杨絮飘落时,我第一次踏在这土地上。没想到这是我最刻骨铭心的地方,我的青春、流浪、梦想都与它有关。
北京的味道印在记忆最深处的就是大饼、咸菜、方便面。不管是在酒仙桥外的荒村,还是在花园桥下阴冷的地下室,那种为生存为理想所受的苦难如影随形。但在北京近十多年的生活里,也总有些关于吃的美好回忆吧。
糖油饼,豆腐脑是我一段时期的早餐最爱,京城的豆腐脑和西安不同,它是用木耳、肉沫等打卤浇于白花花的豆腐脑上。西安的蒸碗豆腐脑只放几粒煮好的黄豆和香菜,再调上红汪汪的辣椒油,味道各有千秋吧。
记得一年秋,有次从香山清晨赶早班车,车站附近一家小饭馆刚开门。好家伙!刚煮好了几大锅米粥,刚做好的各种烧饼,最震撼的是用硕大的青花瓷碗装着,切的极细的水疙瘩咸菜。这顿早餐成了我关于北京的美好回忆之一。
老北京烤鸭、爆肚、炸酱面、麻豆腐、味道极怪的豆汁都浅尝过,但这都不是我的菜。
北师大的乐群餐厅,清华园的万人大食堂,北大的家园餐厅,甘家口的新疆餐馆,后海北沿的一家无名的京东肉饼店,老虎庙巷子里的刀削面等等都是我时常出没之地。
九六年夏去上海福禄贝尔乐园工作。一年的锦瑟华年随乐园的土崩瓦解付之东流。
在烟雨飘摇的江南小镇找一家古旧的面馆,喝一碗清茶,吃一碗雪菜面,也的确是件赏心的事。
但关于上海吃的记忆,还得从十年前开始巡演时说起。每次到上海演出都落脚在位于人民广场附近的表弟家。
虽然在上海的演出每况愈下,但重庆北路路口那家无名的馄饨馆确给人慰藉,依依难忘。去年带家人又去了这家小馆,一切依旧,美好如初。
小小饭馆能经营到这班境界,真是让人肃然起敬啊!
深圳、厦门、大连这三个滨海城市居住都在一年左右。但说起吃来似乎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对我而言,能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就是最美好的人生!
那些曾飘过我炒菜香味和悠扬琴声的窗口,你们此刻还好吧?
一个人背着啤酒,简单的吃食,在鼓浪屿终日徜徉,夕阳映红海面在轮渡上吹奏口琴,回望那琼楼玉宇似的海上仙境;在深圳沃尔玛的夜晚,坐在超市门前吃打折的面包、卤鸡,喝大瓶装的汽水;在大连黑石礁东财路口烤几串鱿鱼,卖几个烧饼……
南京,我最爱的城市。多少次与你匆匆作别。逗留最长的一次是零七年冬,住在友人位于锁金村的出租房里。这儿离玄武湖,紫金山都很近。养病的日子里每天就在屋里弹琴、听广播、看书。那年冬天遭遇了南京最大的一场暴雪!
这儿属于高校区,南林、南师大等都在近旁。各色小店鳞次栉比,但我独爱一家灯火阑珊处的镇江锅盖面馆。
这家只有几个平米的小店,夫妻两人打理的非常利索。锅盖面的传说久远,吃起来别样风味。“面锅里面煮锅盖”,据说乾隆下江南都被这锅盖面折服。面劲道,配以各种浇头,这就是盛名远扬的江南名吃!
在外漂流我有自己的吃饭原则。车站附近,繁华商业区绝不去,只去那当地百姓出没之所或高校附近觅食。不管大店小店,管理好坏从细节一眼可以看穿,管理不好的店家,表面再堂皇也不要轻易尝试。
兰州!兰州!黄河唯一穿城而过的西北都会,以一碗“牛肉拉面”驰名天下的黄河之都。
这是座和我结缘最晚的城,但也是最回味悠长的城。在这开始我第一场正式巡演,录制了两张专辑,结识了许多的朋友。
不到兰州不知牛肉面的真味。全国各地的牛肉面,都不能与用黄河之水煮出的兰州牛肉面媲美。
在兰州随处可见的牛肉面馆据说有上千家,兰州的清晨就是从一碗牛肉面开始。不管你是贩夫走卒抑或土豪白领,这闹热的面馆把所有人搅和在一起,都变成芸芸众生了!
兰州滨河路上有几家面馆,现在想起还有家的感觉。
面馆几乎都是回民经营的。一进门就是收款取条处,旁边大的玻璃橱窗里就是花花绿绿的各种小菜。拿着小纸条去拉面窗口递给师傅,告知你的喜好,比如面多点,辣子葱花少点。我一般只说“二细的”,稍立片刻,热腾腾的面就出来了,放足辣椒、 醋就汇入这嘘哩声去了。
法国有首民歌叫“为一块牛排出卖巴黎”,我这也有一首歌在心中吟唱:“为一碗牛肉面我爱上了兰州”。
行文至此,你是否也感到饥饿呢?人活一世,吃牢牢占据了我们的心魂。但一方水土一方人,千变万化也只是为一饱肚肠。还有许多如桂林米粉、重庆小面、浏阳蒸菜、大理粑粑等也时常在我嘴边念叨。
“人生到处知何似,吾心安处即是家”。用心做,细细嚼,淡饭粗茶才是人生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