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我会是一个很勇敢很善良很正直的人。
认为坐公交车一定要给老弱病残孕让座;认为过马路一定要看红绿灯要扶老奶奶过马路;认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件很必然的事情……就像下雨了要撑伞,天冷了要穿衣服,坏人一定会被伏法,好人一定会沉冤昭雪,是非对立,非黑即白。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不是。
坐公交车喜欢坐后排是因为不想让座,在深夜没人的时候着急赶时间也会闯红灯,至于扶老奶奶,没有数十万存款扶不起,路见不平绕路就是,拔刀是件很傻的事情。
我渐渐接受更多主流以外的价值观,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
我的人生观、世界观被揉碎了重新塑造。
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以前的认知,是不是错的。
只是,也还是会为一时接受不了的事物而悲愤交加,也许,仅仅只是因为我还是个人。
我可能会渐渐被利己主义同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利己主义看客,只有在危及自身利益时才会挺身而出,如同疫情期间自发守在路口担起看家护院重任的人们,嘴里喊着武汉加油,却对“鄂”字避之不及,仿佛“鄂”就代表病毒。
道德越来越难约束人心。
因为不需要付出代价。
钱权可以随时凌驾于道德之上,甚至,连颜值也可以做到,颜即正义并不是句玩笑话。
小时候,我以为如果我是个律师,我一定只会伸张正义;我以为如果我是个警察,我一定只会除恶扬善;我以为如果我是个……我是,可是我也只是为了恰饭而已,我从来不以白衣天使标榜自己,自然,也不以此要求自己,我不会无私奉献,不喜废寝忘食,我也嫌脏嫌累嫌事多,我跟所有社畜一样,讨厌加班,最爱准时下班。
我渐渐接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既没有拯救普罗大众的能力,也没有保护天下苍生的义务。
我活着,就是为等着死去。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唯有如此,才能达到内心的平衡。
我渐渐不追求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叫有意义?日行一善是有意义,坐等吃瓜就没意义吗?努力上进是有意义,平平庸庸就没意义吗?活得很短暂但写了很多诗的海子有意义,碌碌无为却享受了四代同堂的天伦之乐的无名之辈就没意义吗?
我也渐渐没有追求,就像干涸的池塘里躺着的那条鱼,既不期待被放回水里,也不害怕被捡去煲汤,怎么说呢,短暂的一生,由它去吧!
上帝想给开窗就开窗,想给开门就开门,自己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是怎么想的,由它去吧!
我不知道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可能会成为我曾经极不喜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