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诗歌似剪刀
之一
《我是一枚石头》
·
桃花流水那么轻
我在山坡一打坐
就是千载万载
朝霞和夕阳都无法染上红尘
仿佛时间的门扉
在光的燃烧中已关闭
也许我是亿万年前最亮的星
怀着你不眠的凝望
可我不想，与这个
色相的世界纠缠在一起
在地球，我有重量也有份量
在太空里，我早已失重
代为一枚不大不小的尖埃
在你的心里，我有时
轻如鸿毛，有时重如泰山
我知道，人间没有
通往天堂的铁轨
我跌落的地方
你和夜色拼命地打着补丁
我知道，那些重量
都是你给我的
我是一枚佛骨舍利
早已寂灭了心跳和呼吸
我的灰与洁静
是我在尘世间受想行识
我是一枚挂在人间世的果子
压弯的只是菩萨菩提的肩腰
明月沉入水底的时候
听听那五音之内的诵经声
或许，我不在那里
我也不在这里
想我的时候，就来看
漫山遍野的石头
之二
《湖上的苇子》
·
想念家山
家山在苇荡里
苇荡在诗经里
诗经在游子的心里
今日风大
塞上湖齐整的苇子
他们被卡在冰冷的湖面
坚挺着柔韧的身躯摇摆
像一支训原有素的拔河团队
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又无比任性地挺起身来
很久没有端详过
一丝苇子欢喜膜拜的样子
一直以来，忙碌剥夺了
我的诗与远方
直到年节，大风刮得我
蹲下身去跳到冰上
从更低的位置零距离看他们
和湖上拽着小冰凳踽踽的老头一起
和蹲在冷风里吃泡面的民工一起
他们都有与风沙争斗的一生
不知大风还会刮多久
今天，苇子满头银发
总有一些藏在发根底下的种子
被风吹向别处，今天
身在异乡的苇子
和我说话家乡的话
我甚至怀疑
它们是专程从诗经里跑来
和我进行一场新春的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