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
1.
“阿言，我们结束吧。”
我张开双臂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肌肤还带有激情过后尚未褪去的红潮。
阿言点着一支烟，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吐出烟圈，“这次真的决定好了吗？”
我翻了个身，冲着他的方向自嘲一笑，“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这样的关系能持续多久？一辈子吗？”
阿言沉默不做声。
而我，也早就料到他的反应，用手撑起软绵绵的身体走进浴室。
热水淋在身上，冲散了情欲，升起的雾霭迷了双眼，让我想起见到阿言的第一面。
如果可以，我一定拉住那天的自己好好待在寝室里，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妄自菲薄。
2.
应学院要求每个班都要出几个人去给院里的篮球比赛加油，我这人一向对运动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不知是怎样的心血来潮让我起了念头去看比赛，也是在那天，我第一次见到阿言。
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有些人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相见。
对于篮球我是一窍不通，只能看懂谁进了球，哪边响起了欢呼声我便跟着鼓掌，而这期间，进球最多的当属一人。球场上的意气风发，运球时整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场，说不心动是假的。
而好巧不巧，中场休息时他笑着冲我走来问了一句：“还记得我吗？”
我搜寻了整个记忆也没找到此人，于是我歪着头说：“以前不记得，但我不介意从现在记一下你。”
对方一愣，似是没想到我会这样答复，“我叫顾言，去看你老乡群，我在里面。”
哨声响起，留下姓名与联系方式方式的阿言再次回归球场。
我一边欣赏着他在球场上的运筹帷幄，一边打开手机加了好友。
猛地想起，前几日老乡群聚餐时由于人太多，分了好几桌，阿言刚好在另外一桌，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几乎算是没有。
旁边的学姐看我一脸的痴汉笑，捅了捅我，“你可别在他身上费力气，他啊，向来对女孩子过目不忘。”
我敷衍着点头，你要知道，沉浸于喜欢里的人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忠告，而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比赛结束后，在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寝室，正准备打开综艺节目，他发来消息，“记起我了？”
我立刻回消息，手指翻飞：嗯，记得了。
他：还行，不算笨。
我：嗯？我智商也很高的好吗？
他：那倒是没看出来。
一来二去，聊的火热，后面他开了几个荤段子，作为一个看了多年小黄文的人自然不甘落后，便怼了回去。
“呦？胆子不小。”
“那你以为呢。”
“敢不敢晚上出来，就你我。”
“有何不敢。”发出去那刻我手在发抖，但架不住内心的雀跃，我喜欢的那个人在约我。
你看，只要一沾到喜欢的人，似乎就被现实遮住了眼，我根本不会去想为何对方会在晚上约我，也不去想会发生什么，那一刻只剩欢喜。
3.
按时来到约定地点，阿言早就等在树下，借着月光看见他被拉长的身影与树叶投下的影子交错。
大跨步走到他跟前，手心像是浸在海水许久后的潮湿，我抬头望向阿言，他的脸上似是度了层银，眼里缀满了繁星，煞是好看，与阿言目光交融的瞬间，心跳漏了两拍。
阿言低头靠近我的脸，在只有一寸的距离停住，“这么晚自己出来见我不怕？”
呼出的热气洒在我脸上有些痒，我眨了眨眼，身体前倾，吻上了阿言。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主动的吻，唇瓣触及的柔软使心底升起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
阿言也愣住了，瞪大双眼，随后又眯起了眼，“你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吗？”
“不就是开房。”
说完连自己都差异，受教育那么多年，教的矜持呢？女孩子的羞耻呢？怎么到这通通都没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丫头倒是主动。”
当阿言欺压而上，我被夹在床与他之间时，发现自己早已与他赤裸相对，双腿之间传来的刺痛感令我浑身一颤，阿言皱眉：“你,第一次？”
我点点头。
“傻丫头。”阿言吻上我耳边，放慢了他的速度。
我伸手搂住阿言的脖颈，附到他耳边低声说：“我愿意。”
那天是我与阿言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坦诚相见，尽管此事成为我日后无数次的噩梦，成为我痛苦的来源，但我依然不后悔那晚的决定，喜欢他，便是全部。
4.
很多事情开了头，便再也收不住，欲望也好，贪念也罢。
我与阿言都很默契的不说此事，他当我是冲动，而我却是不愿失去他。
自那以后，我回到正常生活，白天上课，晚上有空去锻炼，懒了就在寝室窝着刷刷剧，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之处，大概是我经常去打听阿言所在队伍的全部训练以及比赛时间，然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站到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阿言的身影在球场穿梭。
阿言比我大两届，下半年就要去实习，所以这样的状态也并没持续多久，不过在他临走前的那个星期，我托人每天给他去送水果，没有匿名，面对他我似乎是不知羞耻。阿言要走的前一天，给我发来消息：今晚七点，桔子酒店，1807。
我搓了把脸，回复：好。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女人和男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所有人觉得男人在外鬼混虽有违道德，但也能接受，可女人稍有不慎便要被指指点点，我们女人怎么了，找个心仪之人翻云覆雨，一没破坏家庭，二没触犯法律。我们也不会大肆宣扬说：看，这是我炮友。
但扪心自问，深夜依旧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不为别的，只因他不喜欢我。我为你奋起对抗整个世界，可你对我不闻不问，仅剩的不过是床上的一点温存。
那晚我从背后搂住阿言，“阿言，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阿言起身推开我的手，“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贪图你的身体，仅此而已。”
其实早就知道结果，可我撞了南墙依然不肯回头，因为阿言，我还有身体令你贪图，不是吗？
5.
阿言回去没多久，我也放了暑假，惯例去找兼职，这次是在大排档，人多且杂，但好在工资给的高，只是下班有些晚，可管吃管住我也乐得自在，毕竟早晨是能睡到自然醒的。家里人不放心每晚都要打电话来询问安全，说让我换个工作，还在上学不用这么拼，又不是养不起我。
我笑着回答，“让我锻炼一下喽，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温室做你们的花朵吧。”最终父母拗不过我，就没再提此事。
那晚，店里来了一大帮人，纹着花臂上衣也大敞四开的露着，瞧他们坐下的位置后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我的服务范围。
酒过三巡，那帮人叫服务员上酒，负责那片区域的另外一人在忙，任务便落在了我身上。我搬着箱酒到他们跟前，放下想走，一个喝得微醺的人拉住我手，“诶，小妹妹，陪哥哥喝一杯。”这些日子这种人见得也不少，仗着自己喝了点酒就觉得自己无比牛掰，看上什么便想要，丝毫不顾及他人意愿，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壮怂人胆？
“大哥，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那人脸顿时拉了下来。
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毛爷爷拍在桌上，“陪我喝，这就是你的！”
那人力气太大，我甩不开他手，“大哥，不是钱的问题，我真不会喝酒。”我急得快要哭出来，这时，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手也被他从那人手中挣脱。
那位大哥混着酒气不耐烦地问：“你小子谁啊。”
“这是我女人，你说我是谁？”
嗯？谁这么大胆？
声音好熟悉……
顾……顾言？是他！
诶？他说我是他女人？
嗯……好像也没说错……
我被阿言呈保护姿势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许是阿言平日锻炼，即使隔着T恤也能见到隆起的肌肉，与那帮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肥肉不同。纹着花臂的人出来打圆场，“诶，行了行了，青子你别胡闹，快坐下吃饭。”转头对着我，“妹啊，这青子一喝酒就控制不住自己，千万别介意哈。”
我刚要张嘴，被阿言抢先一步，没说任何话，拽我到角落，“你在这等着，别动。”完事转身径直走进店里，不知与老板讲了些什么，老板点头，阿言拿着我包出来递给我，“跟我走。”待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阿言拖了几百米。
我该问什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他跟老板说了什么？他要带我去哪？但我最想知道的还是那句“这是我女人”意味着什么。
就这样，凌晨1点，大马路上除了零星的车，就剩路边昏黄的灯，还有走在我面前的他。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工作？”阿言首先问我。
“哦，赚钱啊，要不然你养我？”也不知为何，这句话脱口而出。
“如果我不出现，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恩，不就是被占便宜嘛。”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被谁占不是占哦，对吧？还有钱拿，也不算吃亏。”我故意这么讲。
此时我已被阿言带入酒店房间，他转身压我在墙，“你这个女人！”
“恩？”我刚想问我这个女人怎么了，没说出口便被阿言的嘴堵住，吞入腹中。
那晚，阿言不知疲倦地要了我很多次，似是发泄。朦胧间恍惚听见，“我不允许别人碰你。”
那天，我一夜好梦，我梦见阿言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
但梦是反的，人们总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以为这样的我能够留住阿言，留住我喜欢的人，可我错了，有些人遇见，却注定不会在一起，无论你是付了心还是身，永远不可能。
6.
醒来阿言早已不见，手机有他留言：以后自己多注意。
我要小心的始终都不是别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啊。
无奈地笑了，冲了个澡，回到店里，老板问我家里还好吗，昨天你哥哥来找你。
我点点头，都还好，没大事。
哥哥？原来你跟别人这么形容我啊，能跟妹妹上床的哥哥吗。
转眼我大三，这几年阿言创业，公司搞得风生水起，他每次出差到我这个城市，总要来找我，吃饭、看电影，说商场上的勾心斗角，谈各界的传奇人物，当然到最后都免不了的一项——上床。
我看着电影院坐我旁边的男人，吃饭会记得我口味，叮嘱烫先别吃的男人，过马路时下意识护我在身侧的男人，与我翻云覆雨的男人，我伸手却抓不到的男人，每晚午夜梦回令我心痛的男人。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他能记得我所有喜好，却记不得喜欢上我，哦不，他喜欢，他只是喜欢“上”我。
某次吃饭时偶遇好友，便凑成一桌，中途我起身上厕所时，朋友问他，“她是你的什么啊？”
阿言回答，“朋友。”
我在角落听后一阵心酸，是啊，朋友，能上床的那种朋友，知道对方所有秘密，了解所有的黑暗面的朋友，是很乖巧很听话的床上朋友，不吵不闹，我以为这样便岁月静好。
可我终是忘了，女人很自私啊。
我无法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毫不动容，我不能看着与他缠绵过后的自己毫无身份。你仗着我对你的喜欢肆意妄为，在我生命里随意进出，你从未可怜我的付出，也从未心疼我对抗内心道德的勇气，我终是累了，我们就此结束吧。
7.
我从浴室出来披着浴巾，吹干头发，收拾衣物，我放慢了速度，阿言，你说一句“别走”我会立刻马上回到你身边。可直到我化好妆，阿言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我走到阿言眼前，蹲下身子，以自己最完美的角度看向阿言，“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阿言点头，“只有一点，但不足以让我跟你在一起。”
我笑了，笑得异常灿烂，够了，足够了。
“那我，走啦。”站起身，踱步到门前，旋转把手，离开。
我们把欲望停在现在，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遇见就是错误，错了这么久，我放手，收回那把能让你刺伤我的匕首，还我自由。禁锢的囚笼，金丝雀飞走了，温室的花朵开了又败，我来过然后离开。
打开微信发了一条只他可见的朋友圈，他也回了赞。
再见了，我荒唐的青春，再见了，我的，阿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