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骑士

第一章

伊斯特万-1的清晨(一)

我疲惫的睁开双眼,犹猪运兵车内的空气令人窒息,混合着机油、雪茄以及汗水的污浊无孔不入。虽穿着动力盔甲,但反而使境况更为恶劣——仿佛自己被关在一个邋遢至极,多日没有沐浴的人所住的、密不透风的狭小宿舍中,对了,怎能忘记,再混入一桶开盖的机油——铁盒子里的鼻子和神经备受摧残,怎么都逃不过这令人作呕的气味的猛攻,于是,感官径直败下阵来,继而,虽经过改造但仍存有感觉和良知的大脑也就沦为它们肆意蹂躏的对象,除了昏昏沉沉,再找不出第二条出路。

犹猪运兵车行驶在伊斯特万-1星球贫瘠的土地上,路的两边是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偶尔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啼鸣传入车内。黑岑岑的缝隙间,不晓得有什么样诡异的飞禽猛兽,也不知道那些以各种角度卷曲的灌木会不会将误入其间的生物卷了去杀死,并作为自己的养料吸尽生命的精华,只留一副驱壳任其慢慢腐烂。

若死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可称得上是悲剧。地球的剧作家若能拍得一部战士悲惨客死他乡无人安葬的电影,定能激起民众心中的正义感,并赚足眼泪和票子。

这是一次标准的营救任务,目的地是位于圣安娜的一间教堂,几个小时前,一则加密求救信息引起了战团指挥官的注意。除了无辜的平民,还有一本名为强权宝典的皇帝典籍需要我们去取回并加以橙色级别的保护。

据我所知,这颗星球距离主战场有将近四光年,即便是敌人大举进攻,折跃力场探测器便会马上报警,不肖几个小时,精锐主力舰就能从附近星球赶来支援。即便再傻,任谁也不会兴师动众只为了抢夺一颗远在帝国腹地的殖民地,况且,折跃力场探测器始终静默如初。

伊斯特万-1的原住民,除了拥有强力的战斗性武器,更有帝国防卫军和异端审判庭的保护。一般状况下来说,即便是有小型战事,也仅仅只是和一些流窜兽人、逃兵、强盗对抗。不消说正规军,就连十几岁的孩子都能拿枪杀人。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倒霉蛋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被叫醒、晕头晕脑的装备齐全并上了这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之后便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驱车狂奔数个小时。

今天是周二,食堂会供应培根鸡蛋卷。涂抹了蛋液的面包用铁板烘焙至金黄,卷起煎好的培根,再配上一杯热咖啡和豆子,完美的早餐、完美的早晨、完美的周二。这是我被军队扔到这个星球之后最为幸福和期待的时刻。

如今,只是为了这个该死的任务,我却背上几十斤重的装备,错过培根鸡蛋卷、咖啡和豆子,忍受着这污浊不堪的空气,开始一段莫名其妙的营救任务。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扭头望向座舱的前部,一个身穿GK-3-14银白色动力盔甲,残破的灰亚麻披风,一柄三米的长刀斜躺在他的肩膀上。

他是我们的队长,据说是专门为了此次任务从前线调派的“灰衣”级别的战斗修士。据传说,“灰衣”小队足以对抗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暗杀、政权颠覆、斩首、战略指挥,一两名“骑士”足以左右战局。

而我的注意力,则集中在了那把长刀上。虽然犹猪运兵车空间不算小,可那柄长刀竟也占据了两到三个人的空间。难怪队长孤身坐在前边。不过,料想没有人愿意和这柄长刀挨得太近,尤其当开战时,灵能包裹的刀刃无坚不摧,一个不注意,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位置,刀刃撕开我们的身体可谓易如反掌。

正在我恍惚间,坐在前排的这个陌生人缓慢的坐直身子,扭头望向了我们。

第一章 伊斯特万-1的清晨(二)         

“你们知道我们背后的编号是什么意思么?”队长沙哑的嗓音割裂了这一片窒息。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队长的脸上,在大脑一片混沌的情况下,眼睛能有一个可以观察的对象,简直是神的一种恩赐,无论被观察者是否好看,只要别让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再作为唯一的焦点,反复折磨我的神经就好。

也正是在这恍惚间,仿佛这污浊的空气拉长了我对时间的认知,我惊讶于竟会有这么长的时间去观察眼前这个陌生人的相貌。宽阔的额头,皱纹仿佛一条条峡谷将平原横向分割成无数碎块。双眉紧皱,竖着又形成万千沟壑。处在十字交叉口的肌肤,堆积起一个高地,威严也自在其间。

不知是杀伐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双眼睛所到之处,让人不寒而栗。蓝色虹膜围绕着两个黑洞,地狱业火则从暗处喷涌而出,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战术小队的缩写。长官!”一位大兵说。

“是盔甲型号。长官!”另一位大兵不甘示弱。

是啊,灰衣骑士,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也许这些穷小子、恶棍、傻瓜都崇拜于这个名号,妄图参军后建功立业实现人生转折。当然,还有一些富家子弟,希望通过战争来给自己的履历表增添些令人敬佩的项目。料想在宴会上大讲特讲战斗经历,定能惹得宾客们频频唏嘘惊讶不已。哦,当然,不能忘记,若能跟着一个身经百战的队长,总好过跟着一个刚从战争学院刚毕业的傻小子生存率要高出许多。

“那么最后的数字呢?”灰衣骑士继续发问。

大家陷入了沉默。

“这个编号只是我用的够久而已。”灰衣用大拇指摩挲着战刀的握把,游走的指尖看上去异常轻柔,犹如离别的清晨,那最后对爱人脸庞的触碰。

“那么您以下的其他人呢?长官!”一个人高马大的喷火兵问道。

“都死了,而且不止一次。”灰衣骑士的眼睛落在喷火兵的脸上,喷火兵随即把后边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脸上的笑容好似经历了急冻一般扭曲静止在他黝黑的脸上。

“不止一次?长官,您是说我们的编号都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突击兵打破尴尬,问出了包括喷火兵在内,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没错,你们用的都是那些战死英灵的装备。”灰衣骑士冷冷的说,“记住,不要让你们身上的盔甲蒙羞,每一件动力盔甲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至少...你们死的时候不要给我后背中弹,所有的电路和集成都在后边,喷气背包修起来也很麻烦。”

沉默再次弥漫在车内,唯一听得见的就是犹猪运兵车引擎的轰鸣,以及车内装备、还有盔甲由于颠簸碰撞而发出的噪音。

“我们是最棒的!长官!”坐在我对面的突击兵忍不住吼道。

“我欣赏你们的勇气,我也知道在这个星球上,你们也许是最棒的,可你们这些软脚虾都给我记住,想要活命,就要严格遵守我所说的,哪怕任何一个字都不能漏掉,我不想知道你们的姓名、来历,因为我见识过太多的约翰、科佐夫、马克、安迪斯等等等等,前一秒还生龙活虎,恨不得马上给敌人一个下马威,好让那些狗娘养的怪物知道你是个大人物、你有多厉害,然后理所应当的一路晋升,成为‘骑士’,最后功成名就退居二线,成为将军啊等等类似的重要人物。可是呢?后一秒,那个傻瓜便躺在血泊里,望着自己断掉的腿脚、或者手臂,还有不知道被炸成几截的肠子哭爹喊娘,拼命想把断掉的腿脚、胳膊安回身体,把肠子塞回肚子。”

队长默默的说着,并没有影视作品中暴躁长官一般鬼哭神嚎的嘶吼,可那些语言却比这污浊的空气更加深刻的侵蚀着我们的神经,改造着我们的思想,重塑着我们的肉体。现如今,哪怕只有一丝风吹草动,这一车精神高度紧张的大兵绝对会将手中所有的武器瞄准目力所及之处任何一个会动的物体,并将其打成齑粉,甚至是友军,也有可能在这种神经质中命丧黄泉。真希望犹猪运兵车开的再稳一些,颠簸足以扯断我们的神经,并酿成可怕的恶果。

“若是想要逃跑,请便,不过我会亲手宰了你。”灰衣骑士说完,兀自留下一车汗流浃背的士兵面面相觑,径直闭上双眼,不再有任何动静。而车里的空气,也愈发令人窒息。


第一章 伊斯特万-1的清晨(三)         

红色,我一直认为是所有颜色中最美的,给人以热情似火的象征喻味。还记得家乡的日落,街道、房屋,都被染成了红色,人们的脸亦是如此。

作为农业殖民星球,家乡的许许多多红色都已根植于意识深处,红色的波庞葡萄酒、红色的褶边裙协作舞、红色的斯堪的纳维亚田野、红色的奥利维尔山。当然,还少不了人们被斜阳染红的幸福脸庞。

那笑容是最纯美的。人们笑的时候,嘴巴会张很大,漏出洁白的牙齿,头还会向后仰,以方便气息更好出入,笑出更大声音,从而更好的宣泄他们心底的喜悦。

伊斯特万-1彤红的朝阳透过犹猪运兵车的射击口倾泻进来,让我恍惚间回忆起了家乡的傍晚。

啊!这该死的运兵车,混合了机油、雪茄、汗液的空气,仿佛愈加沉重,任凭你张大嘴巴,也吸不进任何一丝一毫新鲜空气。胸口的盔甲,挤压着肺部,每呼出一点空气,肺便小一分,直到将身体挤压到在没有一丝空间可供呼吸,这时,唯有死命张开肺叶,让空气划过嗓子,并发出垂死的喉喽声。

那笑容也在这空气中渐渐扭曲,眼睛瞪的如此可怖,仿佛没有眼眶的束缚,眼球便会直接崩出,任由血管和神经牵连着,在垂死者的脸上左右摇摆。嘴巴的形状也莫名改变,仿佛在奋力嘶吼,但却因为缺少空气而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星星点点,如装满红色颜料的气球爆炸一样,将红色喷溅的到处都是,厚重些的红色星星点点落下,轻一些的红色,如雾一般冉冉升起,模糊了那张扭曲的神情。

“快起来,你这个笨蛋,我们遭遇到了袭击!”喷火兵用力的摇晃着我。

那不是笑脸,而是身体被贯穿之后,剧痛浮现在脸上的写实映照。那也不是红色的斑点和雾气,而是腥臭至极的血!

“火箭弹!快下车!”队长吼道。

一枚火箭弹贯穿了犹猪运兵车的护甲,穿透了我对面那个叫嚣着“我们是最棒的”士兵的胸膛。我不知道他意识里最后想吼出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我们是最棒的”,据我猜测,应该是“医疗兵”,或者是“救救我”!

碎裂的胸骨和战甲混在一起,在火箭的贯穿下向外翻出,汩汩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身子,还有酱红色略微发黑的破碎肺块,也许他每天至少抽一包香烟,当然,还有那扭曲变形的“笑容”,仿佛地狱的嘲讽,又或许,是已死战友在彼岸世界迎接我们的标志性符号。

“我们遭遇袭击。”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也好,起码可以透透气了。”我想。


第二章 伏击(一)         


“迅速撤离运兵车!快!”

“隐蔽!注意隐蔽!”

……

我们拥挤着跳出运兵车,那状况仿佛装满活鱼的大桶倒覆,鱼儿们顺着奔涌而出的水流,争前恐后逃出这个狭小空间。两名士兵因为过于急迫,仿佛骨牌一般扑倒在车外——脚还没能完全迈出,身子却迫不及待想要冲出这个污浊不堪、满是血渍和破碎内脏的铁盒子——当然,越早离开,就能越早摆脱那枚不知道是因为哑火,还是在等待时机突然引爆的火箭弹。

战友们没等他们完全站起,便如拖死尸一般将他们拉进路边的沟壑隐蔽起来。

没有人在意那个被穿透胸膛的可怜孩子。


“隐蔽!快隐蔽!”

两枚火箭弹从我们头顶掠过,发出刺耳的鸣啸。还有几枚在我们身边炸开了花。几声轰鸣,蘑菇云四下腾起,被炸成齑粉的岩石碎块仿佛失去了重量,腾云驾雾升上半空,短暂停留后,如骤雨般簌簌飘落,和着浓烟模糊了眼前的境况。爆炸发出的冲击波,将几位战士瞬间掀翻,身着盔甲的士兵,轻巧的如同塞满棉絮的布偶一般悬浮于半空,直至地心引力重新将他们捕获,并重重扯回地面。


“是兽人!”一位士兵喊道。

“这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兽人!”另一位士兵歇斯底里怒吼。

那些绿皮肤,长着野猪般獠牙的肮脏生物,是星海的祸根,是文明的耻辱。

他们拥有超强的繁衍能力,成群结队,洗劫一个又一个殖民星球。正常时,唾液会从长满牙渍的缝隙中溢出,顺着巨大下巴冲刷出一条条缓缓蠕动、百转千折的粘液流。最终,这些散发出酸腐、腥臭气息的液体在布满胡茬的某一个点或某几个点汇聚凝结,滴落前胸。你会发现,由于粘稠度过高,这些唾液在滴落时似胶水、蜂蜜一般拉丝扯线,久久未能断绝。于是,长满鬃毛的前胸,便更加恶臭难当,滑腻腻闪闪发亮。

战斗会使它们无比兴奋,嘶吼、捶胸顿足间,唾液形成无数白色泡沫,占据那巨大、永远也不可能完全闭合的大嘴周围。和螃蟹所吐的泡沫相仿,不同的是,清水泡泡易破,而粘液泡泡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清爽的炸裂。

这些低能生物,头脑中只有战斗、吃和服从!

?

“开火!开火!火力压制!”副队长豪森·霍芬怒吼道。

手持重型爆弹机枪的两名壮小伙按下按钮,霎那间火舌喷涌,由于射速太快,子弹竟串连成一条橙色光线,于是,我们也就能轻而易举的预判出下一秒哪些树木、岩石或者敌人将要被沦为一滩污泥。

火力压制有了些效果,攻击者显然没有料到我们竟会有如此强劲的武器,纷纷隐蔽,绝不敢漏出任何部位,生怕下一秒——也许是一只手、也许是一只脚、也许是某块肉——从此便不再归属大脑的管控。

“上上上!”副队长命令道。“杀了这些后娘养的,托尼!把那些藏在地沟里的臭虫烤熟了!”

“呼啊!”在众人的掩护下,笑容一度僵硬的大个子喷火兵托尼.迪克怒吼一声,和两名突击兵冲出掩体,向敌阵奔袭而去。

“Rolan!火力压制!再让老子看到有火箭弹飞过来,下个月的公共厕所归你打扫!”


“WoooooooooooW......!!”


众人在耳麦中听到豪森的大吼大叫后都非常默契且调侃的望了我一眼。

“我从不失手!”我一边暗骂着一边打开了战术迷彩快步跑向身后的一个土坡后开始寻找目标。

“简,你带……”副队长兀的顿住,眼神怔怔望向某一点。

战场上,略微的迟疑便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我们每个人都通晓这个道理——绝不可能有一丝迟疑,指挥官更应如此。豪森算得上是个好领袖,关键时刻总能保持镇定,做出的判断也基本上是如教科书般的中规中矩。虽然突袭让他脑袋短路了几秒钟,但好在他及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下达相对于那个时刻来说还算恰当的指令。此时此刻,令他迟疑的,定非比寻常。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点,那面灰色的披风!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跳起来的,也许就在豪森下达战术命令的时候;没人知道他跳了多高,因为我们环顾四周都没有能看到他的身影;更不知道他跳了多远,从运兵车到交火双方正中间的位置;鬼知道他在天上飘了多久无论敌我,都下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跃惊的停止了任何动作。

他如陨石般从天而降。唯一不同的,是他右手握着的那柄灵能战刀,而左手内嵌爆弹枪则已经开始向敌人喷吐狂怒的火舌。

灰色斗篷在气流的作用下还软绵绵浮在身后,伴随着微型推进器喷出的烟与火,腿部机械动能装甲迈开大步,冲向那群等待被屠戮的可怜羔羊。

那是死亡圆舞曲、是地狱挽歌。

突的想起家乡广为传颂的一个故事,“我问在地狱中歌唱的小男孩:‘黑暗与痛苦,是什么让你放声歌唱?’小男孩抬头,用脆弱的声音说:‘为了结束这至暗的时刻,给生者带去一抹清晨的阳光;为了救赎邪恶的灵魂,阻挡怨灵不祥的张望;为了保护干涸土地上那仅存的露珠,将撕裂的心灵再次滋养;我甘愿堕入永夜,在黑暗中起舞,我为自己,也为堕入地狱者歌唱……’”。

“快上!掩护队长!”副队长豪森打乱了思思绪。也许离家太久,记忆的闸门总难以闭合,那红色的家乡、红色的笑容、红色的田野,不过,倘若红的过分,笑容便扭曲成死者,希望便幻化为湮灭。


第二章 伏击②


当我们冲进丛林,战斗还在持续,我们各自寻找恰当的位置举枪射击。

狙击枪在丛林间难以起到最佳效果,因此,我抽出矢弹枪进行点射。在枪械上,我还是有相当的自信,因为我总是能找准敌人藏身的方位,并知道开枪的绝佳时机。有人说这是天赋,也有人说这是长期训练形成的机械反应,但无论如何,在枪声还未完全消散之际,便已经有兽人软绵绵瘫倒在地,眉心也好、眼睛也罢,对了,还有太阳穴的位置,留给他们的,是我的馈赠——来自有着红色朝阳的、农业殖民地的、穷小子的死亡馈赠。

兽人老大咆哮着组织手下还击,子弹在林间飞来飞去,将我叫不出名字的参天古树打的碎屑纷飞。我们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队长身上。一个颜色淡到不能再淡的蓝色球体包裹着他。看似孱弱的圆球只在子弹撞击时才发出耀眼的蓝色闪光,而队长也在球体的保护之下继续奋勇向前。

灵能护盾,也许这就是教科书中所写的实物。入伍时,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接受基因改造,大多数人只是在力量、反应、速度上有了很大提升,但有极个别会因为改造使得灵能得以觉醒。这些人被称为“觉醒者”当然,背地里我们总是会戏称这些幸运的倒霉蛋为“种马”,他们会接受“主教学院”的特殊训练。只有极个别熟练掌握灵能的运用技巧,以及通晓各种战略战术的佼佼者方才能顺利毕业,并被冠以“骑士”称号,他们所穿的战甲,都是量身定制,右肩的喷图是他们被册封为“骑士”的名号。

队长的Logo是红桃J,意为“兰斯洛特”。


队长在战斗,不过,这在我看来算不得是战斗,我称其为屠戮。一个完整的兽人,下一秒便断裂成两块,不多也不少,一刀而已。血雾弥漫在队长四周,但并没有溅到盔甲上分毫,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兽人绝望哀嚎,配上他们丑陋的面容,污秽不堪的身体,还有腥臭的唾液,虽然会让人有呕吐的冲动,但莫名也会惹得人打心里涌现出那么一丝同情。

“Haka puka Iuni Salamaka Adu Waaa!!”

几声怪叫,兽人四下奔逃,只留下遍地残破尸骸。几个新兵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当然,我们也能理解,毕竟战斗时,在兴奋剂的作用下,不太可能会注意到这些恶心玩意儿,而一旦战斗结束,作为新人,总会不自觉想起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幕又一幕。此时,往往血腥味、臭味便会乘虚而入,肆意蹂躏感官,引得胃部出现阵阵不适,呕吐也在所难免。

“报告队长!抓到一个活的!”高个子喷火兵托尼拖着一个下身被烧得焦黑的兽人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双腿漆黑如木炭,龟裂之处露出略微发红、和已熟透的肌肉和组织。其中一些伤口,被烤化的脂肪缓缓淌出,竟也发出阵阵幽香。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会猎来长鼻双足兽用火烤了吃,有次顽皮,将肉块扔进火中烧成焦炭,但用刀切开才发现,内里仍有许多生肉,想来这样半熟所带来的痛楚会更加剧烈,但亦或许,炙烤也能破坏神经传导,作为受体,能否感觉到痛楚也未可知,于是,便安心被我们吃进腹中。

“通信兵!”副队长喊道。

简,年轻的通信兵,精通三种最复杂语言中的艾达语和兽人语。

“去问问这个该死的玩意儿,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副队长咬牙说到。“要是它不说,就撕开它的碳化腿,继续用火烤!”

“碳化腿”?想来也是可笑,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希望被碳化,尤其是被烈火炙烤成为焦炭。然而,战争却不管你是否心甘情愿,它强制一切成为可能,包括成为肉泥、尸块、焦炭,或者,在胸前插上一枚火箭弹。这也许就是战争的可鄙之处、可憎之处。

本已奄奄一息的兽人在折磨中回光返照一般痛苦哀嚎,通信兵反复高声讯问,托尼也不断喷出等离子火焰,哀嚎越来越沙哑、越来越虚弱。

“是戈古茨酋长命令他们来到这个星球。等等,金属和燃料?”通信兵略微迟疑,继续向兽人问话。几句交谈后,通信兵简继续说:

“一桶汽油可以换一只跳跳,一块钢板只能换半只!粉皮小个子没有用、不能挤汽油,换不了跳跳!青皮蠢毛毛老是废话,晚上不能打架!”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跳跳是什么?粉皮小个子又是什么?”托尼忍不住吼道。

“跳跳类似于牲畜,粉皮小个子指我们”简回道。

“粉皮小个子?!啊?!现在看咱俩谁比较粉嫩!”说着,托尼一把扯去兽人大腿上被烤焦的黑色皮肤。

托尼没有撒谎,焦皮之下被烤成八分熟的肉,果真比我们的肤色更为粉嫩。

“白罐头打不过”简继续翻译。“戈古茨老大不高兴,没有跳跳吃”

我们抓到的是个低级兽人,连完整的表述都成问题,我想大概意思是他们接受了大酋长的命令来到这里,顺道抢劫石油和钢板,但不幸碰到了我们。”简打住,细细观察了一阵子说:“它死了。”

“得了豪森,它咽气了。你们下手太重,慢慢玩兴许能多拷问出来些情报。”站在一旁的队长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标本,仿佛拷问是一部能够获奖的电影,但由于没有掌握好度,主角过早死去,电影也只能仓促结尾。

“继续前进,看来我们之后的旅程有伴儿了。”



第三章? 东教堂(一)


“清点人数!”副队长吼道。

直到此时,我们方才想起被遗忘在“犹猪”运兵车内的“最棒”小子。我们曾一度出现幻觉,以为他此时应该已经把自己破碎的肺重新装填完毕,然后加入我们,并高喊:“我们是最棒的!”谁能想到他会如此这般死去,又有谁能想到会有一枚火箭弹插进他的胸口?如果有选择,他的家人会放他来到这个该死的星球,接受这该死的训练,并参加这该死的任务么?

也许不会。

断然不会。

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位队员伤势比较严重。子弹在其中一个人的大腿外侧开了个洞,我和豪森费尽力气才帮他止住血。如果子弹向内偏上个几厘米,就有可能会打穿腿动脉,若当真如此,他此时便可能躺进裹尸袋,和“最棒”小子一起搭乘随便什么交通工具,被运回基地一烧了之。不幸中的万幸,他将和“最棒”小子一道返回基地,不同的是,他活着回去。另一个胳膊被火箭弹炸伤,丢了一根小拇指,上臂下臂均有弹片嵌入,好在伤口并不深,丢掉的小手指也并不影响他握紧手中的枪。

驾驶员在拆解嵌在“犹猪”运兵车上的火箭弹时吐了好几回。当然没人会嘲笑他,毕竟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地狱般狰狞的面容。

“继续前进!”

目送运兵车载着尸体和伤员返回基地,通讯兵简张口问道。

“队长。”

“怎么?”

“有个问题想问您。”

“说。”

“刚才您在车上告诉我们要听您的指挥,为什么进入战斗后您就独自冲进敌阵呢?而且您似乎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些外星人的凶猛程度是远远超出我们想象的…”简提出的一连串问题问出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想法。

“凶猛?”队长看了眼简胳臂上的军衔接着反问道。

“你们和这样的异族交过几次手?都有什么不同?”

“两次,战斗都非常惨烈,在没有绝对的压倒优势下几乎很难取胜。”“是啊!我们连队就是在那次围剿的时候吃了它们的大亏!”“当时他们用的可都是斧头铁棍的冷兵器,现在用的居然是枪和火箭弹!”

沉思片刻后的简用一句话总结了众人七嘴八舌的‘汇报’

“而且,他们居然会听从命令。”

“看来刚才那个喽啰嘴里说的戈古茨就是它们选出来的老大了。”

“老大?”听到这里,我也好奇的往队前凑了凑。

“是的,这些好战的异种用最原始有效的办法加速了进化的过程。”

“您是说…”

“时过境迁了年轻人!在你们安于现状的时候,他们可没闲着!部落之间相互吞并,战争自然而然也就完成了他们最后的发酵。”

这该死的兽人!

“你们怕死么?”队长听到我们的嘟哝声,冷哼着问道。

“怕死?渡鸦连队里没有孬种!”一旁的托尼愤怒的再次吼了起来,可是扭头看到豪森一副‘不关我事’的死人脸,便忍下了要发作的脾气。

“得了吧!没有人会不怕死,包括我在内,每次打完一仗,我都会觉得精疲力竭,仿佛再次经历基因改造般虚弱无力。”

“那……”简显然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奥秘。

“听好了菜鸟们!忘掉你们在军校学的那些陈词滥调,要学会像你的敌人一样去思考问题,哪怕只是一只野兽,也要在它露出獠牙之前干掉它!全力以赴的干掉它!”

“速度够快,你身后才不会有敌人!”

话毕,队长便再次扛起战刀走向队首不再说话。

托尼捅了一下简,愤愤的看着队长盔甲上的火漆绶带:“早晚我的盔甲上也会挂满勋章!不就是个多打了几丈的老兵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也学刚才那样冲一个试试?保准一枪让你‘火’到底。”简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不屑的瞥了托尼一眼。

林间除了几声禽鸟的啼鸣再没其他动静。显然,队长听到了这些耳语,但他只自顾自的一边观察环境一边带领我们向目的地进发。

中午时分,我们接近了目的地,远远便可以看见教堂的巨型身影,虽说这只是由低空轨道投送的组装阵列,但我更加相信这座用钢铁搭建而起的建筑更像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堡垒,狭长的回廊,横跨的壕沟,篆刻祷文的巨型围墙,仿佛看上一眼,压迫感带来的恐惧便会吞噬所有试图仰望的生灵。

“注意!”

也正是在我走神的这一个小瞬间,一种令人脊骨发凉的隐匿感把我粗暴的拉回正常状态,此时,枪炮声已经逐渐稀薄起来,好似无数眼睛在四周窥探。犹如我们被剥去盔甲和衣服,赤裸裸站在刑场中央,接受无数人参观,目光演化成为利刃,切割着我们的皮肤,当体无完肤时,便剥下皮来,继续切割我们的筋肉。

队长握拳,我们成战术纵队蹲下隐蔽。

“我熟悉这种沉寂。”

他喃喃自语。

“你们..知道亚空间吗?”

说话间,队长举起手中的长刀,刀身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召唤,开始缓缓的泛起白光。

“那里是邪神的居所,混沌的源头,长官!”望着周围被他用‘亮光’吓跑的兽人,我摸了摸鼻子,尝试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说笑打闹的时间结束了,都给我专心点!”看到他平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赞许之色一闪而过,我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头一回和这样的狠角色对话,心中忐忑自然不言而喻,如果在他面前出丑,估计以后我就会是小队里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第三章 东教堂(二)       


仔细算来,我从军也有几个年头了,而这些从书面上来讲最为纯血、正统的‘异端’还真是头一回见,从瞄准镜里看去,与正常的人类无异,如果非要加上注解,我想,应该是那对充满欲望、贪婪和憎恨的双眼吧,装束上,有帝国防卫军,有平民百姓,其中也不泛有衣着华丽,所谓的权贵名流,当然,我也不需要去一个个认真的辨认,他们身上已经被风干变黑的血渍就是最好的标靶。

‘Rolan!10点,60度,塔楼机炮!’

豪森的怒吼声从耳麦里传来,从嘈杂的声音上来判断,他们的突击队已经被敌人的重火力压制到了角落里,链锯剑的马达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

‘要快,豪森他们要被包围了!’我不停的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

我打开战术迷彩,静电摩擦的声音瞬间响起,机炮所处的位置非常刁钻,教堂门口的回廊和层级式建筑成为了它有力的掩体依托。我从敌人的人群边上慢慢挪步,生怕有那么一两个眼尖的人发现我这个可疑的透明体。

‘我是包围我的空气…’

我缓缓的拉开枪栓,尽量让退出的弹壳不发出声响。

‘我是隐藏我的大地…’

弹壳飞出的一瞬间,被我精准的攥在了右手手中。

‘我在黑暗中等待攻击…’

迅速归位的食指扣下待机扳机后,我再次打量了一遍准星内的下一个目标,是个女人,蓬乱的金发,纤瘦的身段,胸前和发梢上已经干涸的血渍,还有那看一眼就忘不了的狰狞面容,虽然我一直在努力修补她‘正常’时的样子,可是看到脖颈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让我一阵作呕。

‘哼…族灭丑类!’

心中冷哼之余,经过消音后的子弹带着尖锐刺耳的呼哨飞向了她的眉心。

‘击毁目标’

再一次,我贪婪的吮吸着枪栓内的火药味,仿佛是在寻找曾经熟悉的一切,哪怕是这平时最厌烦的火药味,只要能和现在的腥臭味区分开的任何东西,都让我感到无比亲切。


“利用奸奇的三十七把钥匙,让我为弟兄们打开征服之路的大门!”


一段抑扬顿挫的吟唱缓缓的飘进我的意识,像是耳语,又像是臆想,更像是响亮的颂唱,忽远忽近,分不清虚实真假。而同时,那些疯狂的人群全部都停止了动作。

“透过色孽的一千个低吟,让我为战争铁匠唤醒沉睡中的勇士!”


“藉由纳垢的十二种瘟疫,让我们能够打倒众神的死敌!”


“愿恐虐赐予我强大战斧,让我为兄弟们劈开世界!”

耳语越来越近,我眼中的世界开始慢慢变的血红,胸中的戾气瞬间翻涌而起。我端起枪戒备的低吼着,眼中的红色愈加浓重,红色的家乡,红色的日落,街道和房屋都不再像以前那样令我向往,脑海中曾经熟悉的面孔也开始变的模糊狰狞 ‘伪善!伪忠!你们这群腐烂的寄生虫!’在我挣扎着聚焦瞳孔,努力寻找着敢于和我对视的物体时,一团白色的火光硬生生的进入到我的视野。而火光中那双蓝色的眼睛正充满杀意的看着我…

‘醒醒!!’

忽觉右脸颊一阵剧痛,我便直挺挺的躺倒在地。

‘妈的!你…’

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刃重重的压在了我的胸前。下颚骨部位带来的疼痛感瞬间使我清醒了几分。定睛望去,是队长。

‘你是觉醒者?’

‘我?觉醒者?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觉醒者的话我早就把这些怪物炸上天了!’

‘罗兰德…是吧?退颗子弹给我’

队长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咆哮,直勾勾的向我伸出要东西的手,一脸平静。

‘不,弹夹暗仓的穿甲弹!’

我停下了退到一半的枪栓,满脸戒备的看着他,毕竟,刚才那带着盔甲助力的腮炮着实让我对他没什么好感。

‘知道怎么净化不洁者吗?’

看着我一副死人脸的盯着他,队长索性抓过步枪,熟练的退下了那颗特制的子弹。

‘用同为异能者的血!’

说话间,队长把步枪扔还给我,用腰间的战术匕首在手掌中轻轻的划出了道浅浅的口子。

‘喏…’

看到我接过子弹,队长转身便走。

‘当心了!机会只有一次!’


第四章 强权宝典       


Watch the stars

in the resting gaze

They are the Defenders of Humanity

They are my Space Marines

and they shall know no fear


守望着的群星

在万千之外静息凝视

他们是人类的守护者

他们是我的星际战士

且他们无所畏惧


走进昏暗的廊道,我的思绪又再次飘向远方,圣安娜,伊斯特万-1的铸造世界,人类的庇护所,居民建筑群中央,遮天蔽日的神皇雕像,四处赞歌悠扬,整洁的礼拜堂外、喷泉边,嬉戏的孩童和谢顶传道士的嗔骂,还有慵懒的午后偶能遇见虔诚的忏悔者跪在巨像脚前低声窃语,不知是在哭诉自己失去挚爱的不幸还是为家中征战远方的勇士祈求平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安详。

可回过神后,眼中的世界又再次被各种被亵渎的尸体和奇怪的符号强行绑架。

队长走向身边一个被倒挂在墙上的陆战队员,低头看了看。

‘脏器都被掏空,已经无法回收基因组了’

‘那就是说,这个死人之前继承的上一代老兵基因就彻底报废了?’

‘嗯,可以这样理解,在征战星海的拓疆年代,人皇的二十个儿子接受了他的基因改造,而这二十个基因原体如果刨除叛变被斩杀、转而信奉恐虐等九个叛变或失踪的基因原体,可以说,我们的星际陆战团现今已经是满目疮痍。’

‘真是浪费!吾等本应皆为神皇的硬币,不该横死在此。’

托尼砸吧着嘴,兴致满满的看着身边的景象。

‘浪费?这是亵渎!你这个刚开始长胡子的蠢货懂什么!’

医务兵拨开人群,双膝跪倒,用颤抖的双手在那具尸体上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希望。

‘我懂什么?你又懂什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半吊子,我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被各种怪物杀死的恶梦,这些副作用都快把我逼疯了!’

托尼的火爆脾气再次被点着,径直向医务兵走去。

‘蠢货!给我清醒点!’

队长直勾勾的一拳非常结实的砸在了托尼的护肩甲上,虽力道不大,但也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震退了两三步。

‘活该!’

我幸灾乐祸的效仿着队长的勾拳,再次捶到了托尼的身上。

‘哎?我...你他妈...!’

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托尼被队伍后边赶超上来的豪森再次问候。

‘蠢货!’

‘what the fu...’

看着走远的我们,托尼满脸戒备的举起喷射器,盯着与医务兵同行的简,生怕再被‘偷袭’。

‘白痴!’

简提了提枪满脸鄙视的白了托尼一眼,扭身继续为医务兵放哨,不再做声。

———

行至尽头,一扇雕满花纹的巨门出现在我们面前,抬头望去,高不见顶,由于失去电力供给,我们几人只能并排用人力缓慢推开。望着脚下被铁门带动的尸体,我不禁又扭头寻找了一下早就失去的方向感,不知道是因为一去不回的孤陌,还是叹息自身的渺小,亦或是体内力比多和肾上腺素过多分泌所带来的眩晕,此时,它们都在刺激着我身上每一根侵略的神经,不论前方是何等强敌,他们终将都会倒在我的枪口之下,当然,荣耀归于帝王。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欢迎!伪帝的渣滓们!’

推开铁门的同时,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至。

大堂中,满地的残肢断臂被有规律的摆放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召唤法阵,圆圈中间,一个满脸刻满诡异符号的光头正半弓着身子咯咯狞笑,虽看上去表情异常痛苦,可从他周身翻涌的血潮来看,这并没有影响他对周围灵能的掌控,而此时,他的脚下,一个身穿黑色动力盔甲的战斗牧师正在痛苦的挣扎着,从护胸板甲的上下起伏来看,他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说起符号,我听简跟我讲过,异空间崇拜者喜欢把恶魔语篆刻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以示崇敬,而光头脸上这些诡异且意味深长的符号很有可能就是他认为最难学的恶魔语了。

‘Damnation!这群纳垢的走狗!’

队长愤怒间不经意的操了句母语。

‘喂,你!’队长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我,而后两指并拢比出了手枪的手势,指向了祭坛中央。

‘我从不失手!’我冷哼一声,拉开枪栓,把刚才的那颗特制子弹推进了枪膛。

散开!快!

豪森看到队长径自向前走去冲我们低喝了一声

‘哼哼哼...维森,你到底还是来了!’

‘麦洛特,放弃吧,念在昔日同袍的份上...’

‘念在昔日同袍的份上?再次净化我的灵魂吗?哈哈哈!圣兰斯洛特居然会这么和声细语的跟一个异端说话,这真是个很有意思的笑话!’

‘念在昔日同袍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队长并没有被那个叫麦洛特的光头打乱说话的思路,语调平静,但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很好!那就让汝等作为我献给慈父纳垢的第一份祭品吧!”

说话间,光头右臂微垂,拾起了躺在地上被鲜血浸红的战刀

“妈的!这家伙也是个灰衣!”

身侧托尼慌乱的给喷火器充能的噪音让我更加警醒了几分。

血红的披风,血红的动力盔甲,血红的战刀,

教典与利剑的浮雕板甲,还有那个异常醒目且似曾相识的logo标志,黑桃J。

“这回可有的玩了!”

伴随着静电摩擦声响起,我再一次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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