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宁波这个西边的小镇有些日子了,选择在这个小镇安家,当初是出于离工作单位近些的便利,相比较繁华的城市中心,反倒有了些隐居的味道。
慢慢的,也就习惯和喜欢这样的环境。小镇不大,每天在几条街巷穿梭,街上散步的大妈大爷仿佛是面熟的,连小狗小猫都会让人有亲密感。
听当地人说,这个小镇是被历史遗忘的角落。没有波澜壮阔的城市运动,破烂不堪的衰败气象,就那样静静的矗立着,张望着。像极了需要被救赎的孤儿。以至于我每次骑自行车出去,总能见到最原始的村落,最山野的小花,最古老的小河,最沧桑的石桥和最质朴的人儿。
是的,这个小镇是单纯的。单纯的像个乡村少年,充满着野味,也和江南大多古镇一样,温婉的像个乡村丫头。每天早晨,我还能在出门后的街口,吃到路边大娘做的煎饼油条,还有满口香的生煎包和葱花飘香的三鲜馄饨;每次赶集,我还能在菜市购买到新鲜的本地螺蛳、山间鲜笋、鲜嫩皎白,也还能遇见10元钱就能买到三条手掌大的野生鲫鱼;也总能在不经意间,收获到邻居们自家种的枇杷、樱桃和水蜜桃等当季水果。这些都让我小小的文人心幸福感爆棚,心生感怀,无限感恩。
是的,小镇千百年来涤荡了太多的风华,污浊尽去,芬芳满面。是的,是这里的水土把小镇浸润的如此可爱迷人。由此,我想到了这里的"广德湖"。一个现如今只能闻其声未能有幸再见其真面目的神奇之湖。
对当今很多宁波人来说,“广德湖”,可能是个陌生的地名。然而如果你到鄞西来,问一些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们会如数家珍地讲述广德湖的故事,甚至跺跺脚,告诉你脚下就是千年前的“广德湖”。
是的,宁波鄞西,从横街、集士港到高桥镇,有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水带,它就是今天的广德湖。千年以前,广德湖“广袤数万顷”,面积比东钱湖要大三倍,曾巩《广德湖记》说,“盖湖之大五十里”。但它就像一条河流,周边粮田连绵。
广德湖原为海的潟湖,汉晋前就已存在,因湖面形如葫芦状的酒器罂脰,所以称为“罂脰湖”,又称“莺脰湖”,南朝时已成大湖。
晋代陆云《答车茂安书》写道,鄞县“西有大湖,广纵千顷”。罂脰湖湖面广阔,惠德于民,唐大历八年(773),鄞县县令储仙舟加修治之,命名“广德湖”。
北宋末年,宋徽宗治国无能,内忧外患,“蔡京当国,诏天下守、令能增赋者得优擢”。政和七年(1117),明州人楼异以馆阁学士知隋州事。楼异不想去隋州做官,就在西去辞谢徽宗之际,奏请将广德湖开垦为田,“废莺脰湖为田,可益赋四万石”,宋徽宗一听正中下怀,将楼异改任明州知州。一年以后,也就是1118年,浩渺的广德湖消失了,这一年距张峋治湖仅仅50年。
现在仅存的狭长水带是广德湖的缩影,支流纵横,湖上多桥,湖畔多寺,湖光山色,沃野连绵。睹湖思古,令人慨叹沧海桑田。
但不管如何,广德湖曾经滋润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用一种大馈赠的方式与当地的人们和谐共处,一代名湖,风姿卓约。这是自然的德性,滋养起朴素而高贵的集体人格,德广而惠之,"广德湖"实至名归!也因此,这个小镇的人们都是勤劳、互助、友善、包容的,让我这样的外地人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情怀。
由此,小镇是润德的。这比任何事物都来得富有。这段日子以来,我喜欢出门了,喜欢逛菜市了,喜欢买路边大妈大爷摆卖的瓜果蔬菜了,也喜欢亲近这片土地上的山山水水了。每当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小镇,我能感受到身体的复苏和灵魂的供养,我能感受到生活的真谛和人生的美好。
我是教书的,也是育人的。我想把世上美好的体验与故事尽最大可能分享给我身边的可爱的学生们。而我能给的,就是生活教给我的,山川青空、大地湖河赐给我的。只有真实,才是最朴素的教育,也只有纯朴和善良,才能让我们不可一世的灵魂得以净化与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