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一个有趣的老头。有趣,是很高的评价。一个人一旦让人觉得有趣,那说明他已经活到一定的境界,有不同于常人的脾气品性,易被人接受、认可,讨人喜爱。而如果这个人又有相当的学识与修养,将自己独有的志趣爱好、见识学问以作诗、作画、作文的形式推而广之,使见之者受用,那便是万众之福了。
汪曾祺,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他喜欢看花草、画花草、写花草,一本《人间草木》不知唤醒了多少人蛰伏起来的亲近自然的心;而眼前这本《食事》则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他不仅是个作家、散文家,还是一位地道的美食家。
美食家,这个称谓好像自带一种高大上、高品位,很多时候是令人仰望的、近不得眼前的。然,当它与有趣的汪老联系在一块时,便成为完全不同的存在了。因为汪老注重的是凡人小事,入目的是乡情民俗,他有烟火气,文字也总围绕着升斗小民的生活。所以,在他的笔下,记述的总不外乎些家常小食、地方风味,不过,即便是我们生活中一碗最平淡无奇的热汤,在他的笔下都能增添一分文化底蕴,多得一笔闲情雅致。
如此,生活中的噪杂被沉淀下去,生活中的美好被过滤出来,在平淡中心生欢喜。这样的文字,读着读着,总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那简单而生动的生活情调,那平实又脱俗的生活雅趣,实在难能可贵。
我觉得,汪曾祺还应该被冠以“生活家”的称谓。相信每一个读汪老文字的人,都有同样的感受,他爱生活、懂生活、会生活,生活中的乐趣之于他处处可见。比如他写烤栗子——
冬天,生一个铜火盆,丢几个栗子在通红的炭火里,一会儿,砰的一声,蹦出一个裂了壳的熟栗子,抓起来,在手里来回倒,连连吹气使冷,剥壳入口,香甜无比,是雪天的乐事。
冬天,雪天,火盆,香甜而烫手的熟栗子。这四种元素凑一块,生活中就只剩下美好了。特别是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尤其愉悦人心。
如果说将汪曾祺的《食事》简单分个类,那么首当其冲的第一类便是他儿时记忆中美好的食物了。他说,小时候吃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的确是啊,这简直是所有人共通的感受呢。
不光是吃,最主要的是其中还夹杂着玩的乐趣,便更加让人心醉了。比如,他写高邮的鸭蛋,孩子们对蛋壳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