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郊区 日 外
【一条大路通向斜坡,路边树木凋零,呈现出萧瑟凄凉的气氛。零星的枯木间,坐落着一栋灰色房屋。
一辆汽车缓缓驶向山坡,车里的女人衣着朴素,看上去20出头的年纪。车停了下来,女人走下车,手里捏着写了地址的纸条。女人叫野泽。此时手机响了。】
野泽:(掏手机)喂,妈?……嗯,我到了,先去一个同学家里……小学同学,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订的明天的机票,很快就回来……
【野泽挂了电话,拨通尤奈的手机,无人接听。她又拨了几次,仍然没有人应答。】
(画外音)请在“嘟”声后留言…
【野泽放下手机,锁好车门,打量着面前的房子。房屋的三层窗户全拉上了窗帘。野泽对比门口的地址,确认后推开栅栏。草地被修剪得很漂亮。
她按响门铃,房间里没有动静。野泽又按了几下,把耳朵贴在门上。侧头时,她突然看见草丛里有条红色的带子。野泽抬起头,谨慎地走向草丛,原来是一块手表。表带只剩半条,磨损得很严重,另外半条像是被扯断了一样。野泽把手表揣进兜里。
背后传来脚步声,野泽回头,草坪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画外音)门“嘎吱”一声
【野泽回头,门推开了一道缝。她感到有点奇怪。犹豫了片刻,拉开门走了进去。】
02、房间 日 内
【房里没有开灯,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左边是木梯,通向上一层。右侧墙壁贴了几幅画。】
野泽:尤奈?
【野泽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开了灯,看到墙壁上用油画棒画的画。很明显是孩子的笔触。三个小人站在一起,最小的站在中间。三个人都在笑,嘴裂到耳朵。头下面,生硬地加了一道红色线条。
门突然合上,野泽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发现没有信号。她看着旁边的楼梯,小心地走上去。
二楼有两扇门。野泽一一打开,还是没有人。此刻头顶传来细微的声音。】
(画外音,小女孩拍掌)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
一不许哭,二不许叫
三不许漏牙四不笑
看看谁笑谁上吊
……(重复)
野泽:(仰头)尤奈?
【野泽走向顶楼。】
03、三楼 日 内
【野泽走上去,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从门后传来。野泽轻轻拉开门,童谣戛然而止。房间里有一张床,书柜靠墙,堆满了小孩的图画,油画棒。】
【书架最上面,一排玩偶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嘴巴的部分被黑色的线缝成锯齿状,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像在笑。
桌面上摆了一叠画。一群孩子在玩“木头人”的游戏,只露了后背。】
【野泽转身坐到床上,神色很疲惫。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她看到墙上有道裂缝,忍不住摸了摸,原来是几根头发。野泽扯出头发,却越扯越多,她猛地一拉,一团头发掉下来。】
野泽:(惊恐,松手)啊!
【野泽冲下楼梯,大门怎么也打不开。她瘫软在地,面露恐惧。房间的灯忽闪忽灭,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角落,野泽紧张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小女孩消失了。野泽闭上眼,松了口气。】
【一个女孩突然站在她眼前,抱着没有五官的木偶,浑身鲜血,没有皮。】
女孩:(天真)姐姐,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野泽发出尖叫,连滚带爬跑上楼梯,打开二楼房门,上锁。捂着耳朵蹲在房门背后。她拿出手机拨号】
(画外音,急促的)嘟,嘟,嘟……
【屏幕显示没有信号。野泽愤怒地摔掉手机,拉开房间的窗帘,窗户锁得死死的。她用力推了几下,仍然推不开。】
04、二楼房间 日 内
【窗户边,散落着一个本子,野泽捡起来。
野泽翻开,白纸上贴着照片。第一张是十几人的合照,右下角用小字标明“秋霞街道办事处,2004年8月。”头的部分是空的。
第二张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站在中间的小女儿抱着一个木偶。
后面是几张街道的照片。还有一则旧新闻,标题写着:男子杀死妻女后自杀,剥皮并砍头,手段残忍。
野泽的手指停在了一张照片上。那是两个穿校服的女孩。她撕下照片,仿佛想起了什么。】
05、闪回
【两个女孩挽着手说笑。画面只卡到下巴。其中一个女孩手腕上有颗痣。】
06、二楼房间 日 内
【回忆被意外的声音打断。那是金属撞击肉体的声音。野泽拿着本子,小心向门靠近。】
(画外音斧头砍动,伴随男人喘气的声音。一个东西掉到地上,“咚!”)
【野泽轻轻拉开门,正好看见滚落在门边的头颅。女人张着嘴,眼睛望着她。野泽的眼神缓缓上升,看见男人举着斧头,向她劈来。野泽猛地关上门。男人的斧头一下下砸在门上。
她冲到窗边,拳头使劲砸窗。马路上,一群人背对着她,正在玩游戏。】
众人: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
……
野泽:(大喊)救救我!(挥手)救我!!
【一个人转过了身,抬头看她。没有五官。众人全部转身,脸上什么都没有。野泽尖叫,转身想向门外跑,门已经被砸开,血缓缓向她流过来。男人拖着斧头靠近,野泽一步步向后退。
斧头的阴影笼罩住她,男人紧紧盯着她,目光凶狠。】
07、闪回
【两个穿校服的女生站在楼下,看见窗户里,一个男人压着女孩耸动。男人盯着她们,目光凶恶,和前一场重合。正是砍死了妻子的丈夫。】
08、闪回
【两个女生沉默地行走。】
女1:(回过神)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另一个女生点头。】
09、二楼房间 日 内
【野泽躲闪,斧头砸到窗框上。她推开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上三楼,男人在后面追赶,斧头不断砸在楼梯上。她跑进房间,锁上门。躲到床板下,浑身发抖。
声音慢慢消失,只剩下她的喘息。野泽睁开眼,那个没有皮的女孩趴在她身边,正歪头看她。】
女孩:姐姐,跟我玩游戏,好不好?
【野泽尖叫,爬出床底。片刻,她忍住恐惧,低头查看床底下,没有女孩。】
【枕头边放着一个加锁的本子。锁并没有合上,野泽打开本子,扉页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奈奈子。旁边画了个抱着木偶的女孩。
野泽紧张地翻开。】
(画外音:女孩念日记内容)
3月28日 (画着小太阳)
爸爸又喝醉了,要打妈妈。妈妈跑到了街上,谁来救救妈妈?
3月30日 (画了雨)
妈妈说,要带我走,再也不回来了。我们现在住在阿姨家里,阿姨对我们很好。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10、闪回
【日记和回忆内容重叠在一起。回忆渐渐覆盖日记。】
【黑暗的房间,奈奈子抱着木偶,旁边坐着头发凌乱的母亲。父亲坐在对面,微笑着看着她们。街道处的中年妇女帮他们调解。】
母亲:(害怕)你说过的,你不会告诉他……
中年妇女:这是你们家里的事,还是家里解决比较好。
【中年妇女把他们推了出去,男人牵着奈奈子的手。邻居们站在家门口,表情麻木,看着他们走进房子。】
(画外音:爸爸把我们带了回去。我好害怕,妈妈又要被打了。为什么没有人挡住爸爸?)
11、闪回
【三楼的房屋,男人向奈奈子靠近】
父亲:(笑)奈奈子?
【奈奈子被男人压在身下,奈奈子盯着窗外,两个穿校服的女生站在楼下。】
(画外音:我好痛。救救我吧……救救我……)
12、三楼房间 日
【野泽甩开本子,惊恐万分。】
【桌上有条红色的表带,野泽捡起来,拿出裤兜里、方才捡到的表。断裂处正好契合。表盘后面刻着几个字母:YOU NAI】
【野泽看见桌上那叠画,一张一张翻开。
第一张:一群小孩玩游戏。
第二张:大大小小的眼睛瞪着前方。
第三张:无数人整齐地排成一行,面无表情,没有嘴唇。】
【野泽想起了什么。书架上,一排没有嘴的木偶看着前方。野泽拿下一只,背后写着:鹤田。
野泽又取下一只,后面是:铃木。
野泽不停地翻看名字,直到取下了一个女性木偶。木偶的手背上有颗痣。它的背后写着:尤奈。书架旁还有最后一处空隙。】
(画外音童声)
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
一不许哭,二不许叫
三不许漏牙四不笑
看看谁笑谁上吊
……(重复)
【野泽回头,没有皮的小女孩歪头看她。】
奈奈子:姐姐,陪我玩个游戏吧,你当木头人,好不好?
野泽:(尖叫)
【画面消失】
奈奈子:(笑,慢慢说)你输了,不能叫哦。
14、书架
【无数木偶排成整齐的一行,最后一个酷似野泽。镜头拉近,逐渐靠近木偶被缝成锯齿状的嘴。】
(画外音小女孩拍掌)
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
一不许哭,二不许叫
三不许漏牙四不笑
看看谁笑谁上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