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的力量

你曾经被公平对待过吗?偏见,足以毁掉所有希望。

找到正式工作之前,曾经当过一年的代课老师,回想那一年,让人感触良多。与其说我在引导孩子们开启学习的旅程,还不如说,他们治愈了我,一个成年人内心的伤痛。

刚踏出大学校门的时候,对于教师这个职业规划我是拒绝的,倒不是源于不喜欢,只是自己从小性格过于腼腆,在讲台上说个话都能紧张半天。可是当我真正站上讲台那一刻,一种强大的使命感包围着我。我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讲的话是:同学们好,以后要听话!会想起来真是好笑。

我当时执教的中心校离我家大概有几公里,骑车要20分钟。班上有55个孩子,刚从学前班升入一年级,纪律意识不强,最开始的一个月都用来训练上下课纪律,对此我也是很无赖。即便是有“小蜜蜂”帮忙,最初一个月保证会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我虽然是考取了教师资格证,也当过家教,但是面对这种大场合的教学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备课期间搜视频,请教有经验的老师,同时也把学与游戏联系起来。虽然课堂还是挺活跃,但是一期下来平均成绩却还是比不上有经验的老师所教的班级。

当时班上有个小女孩,座位在最后一排,小小的个子,衣服脏兮兮的,不同于别的孩子新衣服总是换着花样穿发型也是随时变化,她总是把头低着,课间也不和同学玩耍,只是羡慕地站在一边,看别人高兴地做游戏。班主任告诉我,这孩子是个傻子,教什么都不会,说话苍蝇一样小声,在班上只会拖累平均成绩。早读的时候,我会刻意去观察这个孩子,也专门叫到跟前考察过,孩子智商是没有问题,只是太过内向,更不是傻子。我了解呗看做异类的感觉,像在一座孤岛上,漫漫江水隔绝了欢乐。我也鼓励她融入同学的课间活动,也鼓励几个大胆活泼的孩子带她一起玩,只是效果并不理想。也许是因为她破旧的衣裳,她觉得自卑,也许是羞于开口说话,无法想象自己的脸上能像她们一样开出灿烂的花朵。我从未看见过她笑,也从未见过她开心。生活的印记在孩子的脸上没有丝毫隐瞒。后来才听一个家长说,这个女孩是孤儿,父亲由于工伤去世,母亲得了疯病,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只有奶奶带着她,疲于生计,无暇照顾。

小学生的心理年龄是属于比较弱势的群体,他们还未形成自己的辨别能力,承受伤害的能力不强,大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会造成怎样的伤害是无法预料的,也许是会伴随整个童年,甚至是一生。至少,在我的成长中就经历过,每每父亲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咒骂我的考试试卷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关于成绩的阴影一直持续到整个小学时光,我知道自己是不快乐的,更是不愿意接近成绩好的同学,感觉他们自带优越感,不忍亵渎。我想,这个女生或许多多少少听过傻子之类的话语,也许她也这么慢慢接受认同这样的话。就如星座,如果相信了,便会不停地形成心理暗示,冥冥之中,你会遵照这种暗示发展。就像催眠一样,操作一个人的意识。

我不相信那些以梦想来绑架思想的正能量。但是我希望能让学生在形成自己独立的便被能力之前,能够自由自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被鼓励,被尊重,被认真对待,而不是分成等级甲乙丙丁。

榜样比批评更有效。这是在教学过程中总结出来的,当年考教育心理学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比如强调纪律,很多次专门训练,甚至是拉着脸臭骂都没有效果,一直以这种责怪的态度,久了也就疲了。于是,上课时,孩子们精力有点不集中了,提一句你看谁谁谁一直那么认真坐得那么端正,立马所有的孩子都会调整自己,跟好的榜样看齐。即便是班里最调皮的孩子,都会被这种荣誉感吸引,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在我的词典里,无论是表现好的学生,还是调皮的都值得鼓励,他们都该被公平对待。

曾经有一个坐最后一排的男孩特别调皮,但是成绩还不错,头脑很灵活,上课就特别闹腾,上切小动作课的时候,他能从教室的左端猫着身子跑到右端去惹别的学生。他自认为老师看不见,殊不知讲台上尽收眼底。有一次,发完营养午餐, 所有的孩子都在认真吃饼干喝牛奶。他喝了一口牛奶,朝同桌的女孩吐去,牛奶从女孩头上流下来,满脸都是。当时我气急了,让他一个人站在教室后面反省。放学,他妈妈来接他,我跟她讲了情况。幸好,他妈妈不是溺爱孩子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妈妈当场两耳光,扇得他眼泪汪汪。原来家长才是他的软肋,老师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既然红脸已经唱了,我就来唱白脸。我告诉孩子,你觉得自己错了吗?认错,改正,我们都原谅你。孩子哭着说,妈妈回家还会打我的。我说,只要你认错改正,我保证妈妈回家不会打你。当然,他妈妈也很配合。这事也就过了,只是自从这件事以后,孩子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以前对老师总是爱理不理,很多时候总是跟老师对着干,你说东他偏往西。国庆收假回来,一群孩子看到我争先恐后地包围过来,这里面我看到了他,他很兴奋地说老师我这几天怎么怎么玩了。信任,是维系一段关系的基础,成年人的世界如是,小孩子的世界更是如是。最好不要欺骗小孩,即使他们不能反抗,但是他们也会在内心看低你,威信就无从谈起。

当然,作为一个初次教学的老师,我也会有困惑,怎样不让孩子们死读书,怎样不抹杀他们的创造性思维,怎样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当你处在那个位置上,你就不得不背负起责任,担当起使命。本来一年级没有英语课,当时,我就在音乐课上教英语歌。在教字形结构的时候,编出一套操,让孩子们学习的时候,动动手动动头,一方面活动一下筋骨,另一方面通过动作联想帮助记忆。因为,这套字形结构操,在全下公开课的时候竟然得了奖,也算是我创新教学的鼓励。

教学的一年,其实我正处在事业的低谷,万事不顺利,但是孩子们真诚的笑容支持着我。有的孩子会在早晨给我带一朵家里院子里长的玫瑰花,他们会在课间休息来给你搓搓手捶捶背,有时候也会调皮地和你玩地鼠游戏。他们给了我力量,在阴霾的日子里看见阳光。

每个孩子都值得公平对待,他们生而平等。不管你是老师,还是家长,还是普通人,当你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带有偏见的想法时,请大声地说:No!S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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