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山学校旁边有一条河,蜿蜒流淌,因为地处上游,故积水不多,但却淙淙不绝。每当日暮西山的时候,河边就会游走着许多散步的人,或汗流浃背匆匆而行,或惬意低吟捥臂慢步,或独自插着耳机低头疾走,或三两伴着相视共同观景,大家都有一种出发时的默契:顺着水流的方向行走。结束一天的“苦行”之后,我也经常和友人融进这条行走的大溪流中,聊聊一天的收获,吵吵困扰的疑虑,发泄发泄不满的情绪,总有一种错觉,所有的情愫,所有的烦扰都会顺着人流流走,都会沿着水流淌尽。
近来跟着团队“打酱油”写童诗,刚开始还觉得自己童趣爆棚,童心满溢,慢慢地开始汗颜到不能下笔,因为看到真正的儿童写的诗,才发现自己的童诗是多么的假装童心。然后开始自怨自艾:作为一个小学老师,没有童心如何了得?更要命的是,身边的两位成人伙伴童诗写的又童趣又童心,看着自己一板一眼,毫无乐趣的诗句,顿时没有了写下去的兴趣。高人指导说,童心这个东西,写着写着就有了。好的,那就坚持写吧,可是渐渐地问题又来了:连寻找写作灵感的力气也没有了,当身边可见的花草虫鱼,雷雨风雪都写过了之后,大脑的空白再也无法被灵动的诗句充满了。总是忍不住问自己:心窝里到底都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单纯又美好的东西都无法浸入了?
填满心窝的无非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似的自我拷问。当此类哲学似的思考诞生时,终究是没有办法在当下处境中写出富有童趣的诗了,因为童心被囚禁在迷雾里了。迷茫时与混沌期终究是有区别的。
好友有一八岁孩子上一年级,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岔路口,一群大人驻足不前时,孩子脚步不停,直接走上了一条路。大伙惊讶道:“你认识路?”孩子懵懂道:“我们要去哪里?”大人们啼笑皆非说:“不认识路瞎走什么?”孩子接口说:“你们认识路,怎么不走了?”大家解释说:“我们忘记了。”孩子说:“都一样,那就走这条试试吧!我的心告诉我,要走这条。”于是,一群大人跟着一个孩子顺着孩子的心的指引走上了一条谁也不知道将要到达哪里的路。结果是,终究没有找我们既定的那个目的地。反而一路景致幽雅,流水鸟鸣,比选定的那条路上有了更多的惊喜。那个孩子的话,让我印象深刻:“那就走这条路试试吧!我的心告诉我,要走这条路。”
晨山学校旁边的那条河叫夹溪河,日暮西下时如梦如幻。夜色渐深,蚊虫增多,行人也兴尽晚归,流水自东向西,行人需逆流而上。妙哉!即便与水流方向相悖,大伙依然一派淡然与恬静。是啊,水流的方向是流水的选择,行人的方向是心灵的选择,当明白心流向何处了,自是一派淡然,吾心安处即故乡,我心有方向时也能看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