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大姑母来了,她是想来找母亲借米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她看见了父亲,说:“兄弟,今晚你怎么在家呢?”
父亲说:“到公社办好事情,没去营里,直接回家了。”
姑母说:“上面对姐夫有没有说法?”
父亲说:“对此组织上还在研究,还要等几天吧。”
“哎,不知道你姐夫这几天去哪里了?”
“他没回家过吗?”
“一天都没有回过家。”
“哎,这个人再不处分他,真的要滑入深潭起不来了。”
“他会不会吃官司?”
“这个不会,毕竟他犯的是错误,不是犯罪。”
“早一点处理他,我心里早一点放下。”
“阿姐,姐夫事情已经出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受到什么处分,只能听天由命了。”父亲说。姑母叹了一口气说:“我嫁着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真是前世作个孽啊!”
祖母坐在屋子里接棕线,她听见大姑母的声音,叫道:“素妹,你到里面来,娘要对你说几句话。”
父亲说:“娘在叫你过去。”
大姑母说:“那我与娘说说话。对了,兄弟,我想来借10斤米,家里今朝就没有米做晚饭了。”
父亲说:“那晚饭你吃的什么?”
大姑妈说:“南瓜汤。”
父亲说:“那容易饿的,你与娘说话去,我给你准备米。”
那米窟在父母睡觉的房间里,父亲取米自然瞒不过母亲的眼睛。所以父亲对母亲说:“阿姐过来要借10斤米,就借给她吧。”
“十天前,阿姐就来借过10斤米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回不要借给她,我家自己米也不多了。”母亲说。
“米窟里大概还有四五十斤米。”父亲说。
“我就要生了,到时肯定有亲戚朋友来,所以要留他们吃饭,才这点米自己都不够。”母亲说,她又说:“姐夫自己生活腐化,花钱大手大脚,却不顾一家人死活,这种男人不要去可惜他。”
父亲说:“不是可惜他,我是可惜阿姐,可惜两个小人。”
母亲说:“那我答应借给她5斤,多一斤也不行。”
父亲便在米窟里抓了3大碗米。
母亲说:“不止5斤米的。”
父亲说:“多点少点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嘛!对自己人何必斤斤计较呢?”
母亲说:“别的干部都揩公家的油,往家里拿米和油,你怎么不拿些米和油回家呢?”
父亲思索片刻对母亲说:“如果我这样做的话,这个干部当不长的,倘若贪心大了,拿公家的东西多了,最后便是犯罪了。这种事情可做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