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幼儿园时有个很要好的同学,每天早上挣扎着不肯去上学,任校车在巷口鸣笛我始终哭闹着不肯去,然后她会从校车上蹦跶着下来,拉着我的手悄悄地跟我讲笑话,还许诺帮我画作业。于是我眉开眼笑地随她去上学。 妈妈总是说一物降一物,她便是那个降我的人。那时小孩的友谊总是无邪,她带去的东西永远有我的一份,就连盒饭里的肉也得分一半给我,占车座位时,她知道我晕车,每次放学都早早踩着铃声去校门口等车,帮我占前排,明明比我还小,还是会在大班的男生欺负我时挡在我前面……很多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温暖。可是后来我转了校,就再没有遇见过了。
林凯娜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小学时俩人同班同桌,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值日,一起拿第一,一起逃课,甚至一起扎过别人的单车轮胎,我们有共同讨厌的老师,有共同喜欢的男生,梳一样的斜刘海,就连明天扎什么样的头发也要今天商议好,然后明天穿一样颜色的外套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后来中考失利,我选了复读,她去了中专。开始由一天十几条留言到十几天一条留言再到不关注彼此动态,她就这样淡出我的世界,直至经年不见。
蔡美珊是我初三同桌,她陪我走过最叛逆的时光。
会在刮北风的日子里给我关窗户,骂骂咧咧地埋怨我不穿厚衣服,又脱下捂得暖烘烘的外套给我,每节体育课永远买我爱吃的零食,然后俩个人坐在草地上谈天论地,中考的五十米体育考,她跑到半路回头看着我笑,等我,一起跑向终点,得了个不及格她也满不在乎。她带我逃过课,在教室外面罚站的时候跟我讲笑话,教我翻学校的墙,然后手拉着手在围墙上跳下去,她曾因为老师说我的成绩是抄来的,跟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吵架,换来班主的一顿骂。她永远都不知道,在有阳光的自习课后,当我一觉醒来后想问她现在几点了,转身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的那种悲伤无以复加。
再后来呢?再后来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自此杳无音讯。
到这所高中遇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阿茂,她在陪我找完三层楼共四十二间宿舍后,无可奈何地告诉我找不到我宿舍了,然后带我回她宿舍,然后看见大门上赫然印着我的名字,于是相拥而呼。最神奇的是,全级一千多人,我跟她同宿同班同桌,这不得不说是前生几亿次回眸换来的今生缘分啊。
她跟我志同道合,晚上睡不着头对着头讲很猥琐的悄悄话,然后肆无忌惮地笑,遭到全宿人的痛骂,上课时俩人永远无精打采,常常是我在发呆她在睡觉,然后被班主苦口婆心地教育,可是放学我们冲得比谁都快,往往别人在排队打饭时我们已经吃饱在洗碗了……高二我们继续同宿,可是已经不同班了,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很少很少,其实我想也许在不久的以后,她会像以前那些陪过我的人一样渐渐远离,尽管我也告诉自己习惯就好,看开就好,可是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曾有个在厦门读大学的男生,叫陈海杰,是我的男朋友。
我15岁的时候遇见他,那时我初三,他高二,大我俩岁,高我很多,每次说话总得仰着头看他。他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回家,带一本书,开车经过俩个小镇就到我家巷口前。然后我偷偷摸摸地背着书包,骗妈妈说去同学家复习,坐在他的摩托车上,风刮过耳,他左手把我左手放在他的左衣兜,我靠在他后背悄悄地笑。从城南一直到城北,我们停在河边草地上看起了书。我长吁短叹解了半天答案还是不对的数学题,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完了还用笔敲着我的头担忧地说“就你这脑袋,能考上高中就是奇迹了。”我便不服气了,〝你语文考得过我吗?〞“高二跟初三有什么可比性?”“哪里没有,哪里没有?”……一吵一闹一上午就过去了,他送我回家,路上他说丫头,好好努力,中考后我们就一所学校了,到时我罩着你。我点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大声地应好呀好呀。
初三复读的时候,彼时他已是一名重点班里的高三生了,再不能常常回家,回家也不可能常来找我了,他说想我,我就去网吧开视频,他说他把手机竖在厚厚的一摞书前,边听课边看视频,我偶尔看看他然后在百度文库里做数学题,一晃一小时就过去,互道再见后我就回家了。
然后是轰轰烈烈的高考中考,他去了厦大,我在四中,隔了1230公里,我们终于不再联系。
茫茫人海,就此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