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工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年三十,亲戚欢聚,我和表哥在桌的一角窃窃私语着,说这话的人正是他。
表哥!年方二十五,大学毕业后就匆忙了离开了家乡小县城,踏上了我曾经憧憬的大城市生活,一名勤恳老实的工程师,年薪三十万。当时说这话我并没有感觉到被羞辱的样子,因为他不是个喜欢嘲讽别人的人,我俩面面相觑,平时能说会道的我一时沉默了。
表哥的眼神里透露着劝诫与担忧。他是一个上进的人,固然会不自禁要求身边的一些人上进。
饭桌上洋溢团团圆圆的气氛,表哥的一句话让我置身于心灵深处,难得的大年三十盛饭却还是让我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一、
这一年我做了什么?
我是一名县城的便利店收银员,平时上班,做二休二,工作两天,休息两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工作的两天,每天工作12个小时。第一天,白班,上午7点到晚上7点。第二天,夜班,晚上7点到上午7点。工资3000元。
便利店坐落在小学的附近,放学上学时间人流不息,只有在夜里和上课期间才能歇停下来喘口气刷刷微博快手。
为了应付这周而复始而又单调的工作,我尝试在工作中寻找有意思的事情,发现不一样的世界。
冬天,学生们在放学时间不时地从外部涌进店里,冷风跟着进出。店里的热面很受欢迎,我并不认为热面很好吃,只是学生们喜欢点一份热面,然后坐在店里唠嗑,热气腾腾的面暖和着他们通红的脸颊。他们聊聊生活中的琐事,分享着有趣的经历,面对面诉说的对象,由于收银台离座位并不远,我很自然的成为了第三者。
我是一个爱听故事的人,在他们的聊天,有像故事书中白马王子般的幸运者,有像亚里士多德笔下的不幸者,也有励志书中的勇者... 这些都与我无关,但是不妨碍我去偷听他们的聊天话题,相反我庆幸自己的平凡宝贵。
又到每个月领工资的时候,江边的大排档招呼着我和小伙伴们,我们是这里的常客,老板热情的招呼着我们,不忙的时候也会坐下来陪我们喝酒。聊天吹牛,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此,好让我忘记这一个月的疲惫与无趣。
就是这样,一年过去了,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也没什么太多的惊喜意外,小城镇的我们很自然的过着朴实的生活,梦想这东西是属于大城市与青春的!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有点不甘,眼角开始泛了泪水!
二、
这一年我得到了什么?
上个月,亲戚家的孩子生日,我送他一盒乐高,这是我在他的年纪最喜欢得到的礼物。时间的推移,思想上的改变,我对这东西的兴趣早就不是当年了。可能是因为得到他太容易了,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一位要好的朋友在县里算得上富二代,大学的时候我们喜欢称呼他为土豪哥。土豪哥这人很够朋友,隔三差五的会带我们去KTV酒吧玩耍。对于当时这种高消费场所要是让我掏钱打死不去,当然土豪哥组织的就不一样了,掏的腰包的事交给他,去的人也就多了,也不至于那么不好意思。
和我一样,土豪哥毕业后并没有离开小县城,当初欢聚的KTV没了那群人的影子。自然,土豪哥伴随着那些欢笑声褪去。
近两年,土豪哥的朋友圈刷着带有艺术气息的照片,这让我很是向往。点开他的头像之后再点一个绿色“发消息”的按钮,出现大片白的聊天背景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头,怕是自己语言无力怕说的话太客套,然后默默的退出聊天界面。
最早的时候他在朋友圈分享着他的摄影装备,5W、10W,实在不敢恭维。但是我很自然的接受了这种生活带来的落差感,没有再多想,直到在他的摄影作品中一位女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让我痴连忘返。那一刻,没有太多的为什么,我爱上了摄影这玩意,花痴也好,精虫上身也罢。人总是注意不到生活中的美,所以摄影者才会尝试把美定格在一瞬间,好容易让更多的人去发现。
至此,我得到了什么?单调的工作伴随着单调的生活,我变得麻木,想得到的东西好像被埋没在过去。
真的,我狠狠的在内心痛骂了一下自己,我什么都没得到,想得到却又不曾拥有的东西早晚会让人哭泣一下,即便一秒!
“这种时候开开心心才是对的,别想太多,吃饭,工资这东西慢慢来”。表哥安慰了我一下,我也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好融入大年三十的氛围中。
晚饭后长辈们收拾着饭桌,表哥拉我到阳台,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如同我的人生,没有太多的点缀。
“平凡可贵!”。表哥坦然自若的吐出一句话,我以为他在安慰我,曾经的我不是这类人,我并不想听到这句话,我更希望他能骂醒我,他又说道:“我并不想尝试安慰你,每个人各有活法,平庸也好,精彩也罢,语言总是单薄无力的。邻居家的阿姨最近抱上了孙子,可开心了,事业上的成功并不能带来生活中的精彩。”
“一开始的话看起来有点失礼了,我也是要结婚然后生娃看家的人,大城市中30岁是个分水岭,曾经因为生活背井离乡的人终究要面临大城市的再次筛选,这让我变得有点小无情。也好,看你刚刚有点失落的样子,你应该有更好的追求。打心底的祝福每个有梦想有追求的人,在追逐的路途上阳光而又自信”。
“拿着这工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听完表哥的话,这几个字还是在我脑海中回响着,内心计划起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