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是否还能看得见来时路?

2016年,结束。迎来了,28岁。回望这一年,道路茫茫。于岁末整理这桩桩件件,才发现,早已离出发那天很远,那时候的起点,如满是灰尘的挂画,那就擦擦吧,好在下一年继续前行。

年初,瑟瑟寒风中,我穿着刚买的红色羽绒服,抵抗着被风吹起的雪片,在等待一次遴选考试。我的先生先一步进入省城工作,那时候还不是先生,只是男朋友,天知道我们持续两年的感情会不会因为异地而结束。不确定是否能赌赢爱情,更不确定自己这样一次次的考试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才能来到省城。心里很苦,也很麻木。想哭,但不能哭,因为眼睛也累坏了,再哭会视力更糟糕。

我以为就我这么执着,谁知那次面向全省的考试竟然一百多人参加,然后,我没有考过。每逢六日,我便坐三小时的汽车咯吱咯吱的从家乡赶到省城与他会和,他脾气并不如前,我默默承受,因为是我暂时来不了,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救我出这苦海。自己从图书馆借来一本忍经,封面是一尊弥勒佛,一本厚厚的书,告诉我要忍耐,一定要熬过这个冬天。

二月,是一个欢乐却冷静的月份,这年二月,我和先生提出结婚吧,他说,异地怎么办,我说,我能考上。就这样,在大年初一绕湖一周后,我们决定结婚。大年初七,上班第一天,也是情人节,2月14日,我们结婚了,他并不高兴,那天拍的证件图片都可以看出来。

三月,有一次大规模的考试报名,我感冒了,因为各种压力。那还是一个下雪天,雪一直下,似雨似雪,打着一把伞,和领导请了婚假,一个月。也许对于其他待嫁的姑娘来说,这该是多美的等待。而我,是一种对未来深刻的恐惧。

四月,我们拍了婚纱照,没有钻戒,裸婚。这似乎不可思议。四月,我每天很早的起床,背书,练习题目。下午,去附近的公园逛逛,那是我最喜欢的公园,大学时候就每周去,现在我又得与它对话寄托心情。四月的省城,花朵次第开放,大片的郁金香。我看着乐呵呵的唱红歌的老头老太太们,很是羡慕。一个僧人走过来说,你肯定能成大事。此话正合我想考试成功的心情,于是花钱请了两尊菩萨小像。终于,4月23日,没有紧张,只是遗憾于前晚住的一家小酒店充满了酒精和泡面混合起来的各种奇葩味道,对答案,预估分数还不错,命运开始对我微笑。

五月,我结婚了。五月一直是我想要结婚的月份。朋友们纷纷来不了,只有我的家人,家人在身边,格外温暖。前夜,我自己穿好嫁衣,望着深夜星空,向过去的一切告别。伤害我的那些人,也许我也伤害过某些人,总之,在感情的世界,我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妈妈姑姑和我一起吃了饺子,她们是我身边的卫士,想想小姨冒雨给我买婚鞋,真是满满感动,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了她们的恩情。

结婚那天,我心里还一直惦记自己的成绩。如果考不上,我们婚姻还会像美丽的开始一样继续美丽吗?剩下的都是些形式,我知道,实质就是,我必须努力才能继续繁华这一切。如果生命是光,那么我真的没有手电筒,只有自己,这只蜡烛,消耗吧,这就是命。听母亲说,父亲哭了,他对我一直爱的深沉,可我此生无以为报。只能自己变得更好吧。

那天,也是见姥姥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说一句话。不想承认姥姥是被一个庸医给害死了。还是希望姥姥真的是寿终正寝吧,毕竟她没有痛苦。姥姥照料我的童年,直到成年后,遇到难过的坎,她也会给我讲故事,各种传奇,在她绵绵的语调中,我总能找到继续站起来的力量。前些天,我还梦见她正在笑着给我吃瓜子。可是,她真的去了,可是,她永远伴着我,可是,我还是再也不能孝敬她了。

六月,我知道了成绩,排名第一。于过去的时光,那些不信任我的人而言,我可以炫耀,但我没有。我的成功早已与那些漠视我的人分离,未来,只属于和我一道的人,我们一起荣光。七八月,面试准备。七月的雨,那样暴躁,但我坚持披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去上班,雨水把道路两旁的青草冲刷的格外亮,我默默地诵读着资料,默默地祈祷:上帝啊,我是这样的努力。

九月,我采集暴雨中的花朵,我采集夕阳下的野草;我采集清风,采集晨光,只为萃取这一次成功。面试那天,我没有丝毫紧张,遇见几个叽叽喳喳讨论的学生模样的面试者,笑笑,他们好年轻。而我,只想默默地领取这次成功。那日黄昏微微,面试也第一,看着榜单,兴奋无以言表。

十月,我亲爱的爷爷也去世了。他没有留下什么,只是他脸上的皱纹,让我知道传承与坚毅。目送他安葬,我知道,其实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所谓的天堂,也是下一世的记忆。我默默地,看着,告诉他,我会传承这一切,以此来证明,他真实的来过这世界。

十一月,去了上海,这是我一直想去的城市,一个人的旅行。精致的建筑,精致的食物。告诉我,作为女人,经历过这些泥土里的摸爬滚打,是该精致些了。于是在一家理发店,换了发型,一切要重新开始。也是十一月,我先生的父母亲来看病,两周,四个人,五十平米租来的放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只是觉得命运很神奇,会把你捏成任何样子。那时,我正在写关于幸福的专题,混杂着那时候的气息,那些文字一定更持久。

十二月,上班一个多月,已然适应,少了胆怯。前日的滑雪,我和新的同事们开心的在雪场上嬉闹,感觉自己真的又进入了一个世界。不再是那个边远的小城。这里是新的世界。本不再想进步,但我不甘心,未来也还是进步,天命。未来的阻力,只会是我迈向更大成功的垫脚石。

2016留给我的格外难忘,美,在这一年有了新的诠释。是深刻的恐惧,是沉默的兴奋。时隔四年,又一次站在这城市,辉煌的灯火,远处夕阳的余晖,想想以前那个穿着白球鞋迎风奔跑的姑娘,四年了,我没有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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