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李贵,是宝玉的奶娘李嬷嬷的儿子,是宝玉的四大男仆之一,主要负责送宝玉出门等事务。其在男仆中的地位和小厮中的茗烟类似。
男仆比小厮年长一些,他们的区别不仅体现在年龄上,办事能力也成熟稳重得多。
通读整部《红楼梦》,李贵出场次数屈指可数,但他每次的出场都表现出强大的现场反应能力,令人拍手叫绝。
一、逗笑贾政的第一人
第九回,宝玉和秦钟一起去家学里(相当于家族私立学校)读书。走前,宝玉来到父亲贾政的书房请安,贾政这天恰好下朝回家早,正和众清客们一起闲话。见一向不喜读书的儿子,主动去学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敲打”。
贾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说,你竟玩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
宝玉吓得不敢言语,好在有清客出来打了圆场,让宝玉出去。
贾政又问,跟宝玉的是谁?这时,李贵赶紧应声答应。这是他的首次出场。
贾政认识李贵,便问:
“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语在肚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算帐!”
李贵一听,吓得赶紧跪地,这可是考核业务能力的时候。他迅速回答道:
“哥儿已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
因为诗经的原文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一番话说得众清客哄然大笑,贾政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贾政一向以严肃威严、不苟言笑示人,他这一笑,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一笑,是贾政人生中难得的快乐,而这份快乐是李贵给予的。
那么,李贵说错诗经中诗词,是无意中闹出的笑话?还是有意为之的策略呢?且看下面的描述。
李贵出来见到宝玉,道:
“哥儿听见了不曾?可先要揭我们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人赚些好体面,我们这等奴才白赔着挨打受骂的。从此后也可怜见些才好。宝玉笑道:“好哥哥,你别委屈,我明儿请你。”李贵道:“小祖宗,谁敢望你请,只求听一句半句话就有了。
通过和宝玉的对话,可以看出,李贵的周到持重和之前在贾政面前的滑稽无知,简直判若两人。所以,我认为李贵说错诗经诗词,是有意为之的策略,为的是调解紧张气氛。
至此,李贵的聪慧,可见一斑。
二、平息学堂风波
李贵送宝玉到学里后,和茗烟等人在外等候,谁知学堂里居然上演了一出武打大戏。
原来,秦钟和香怜出去小解,被金荣尾随,污蔑他俩有不轨之事,二人气急去向代课老师贾瑞告状,而贪便宜没行止的贾瑞并没有为他俩主持公道,反而说了香怜。
伶俐的贾蔷悄悄出去告诉了宝玉的小厮茗烟,茗烟一听,秦钟被金荣欺负,宝玉也受了牵连,心中大怒。进去一把揪住金荣,破口大骂。金荣气黄了脸,要抓打宝玉、秦钟。
尚未去时,从脑后“嗖”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
随后,有人的水壶被打碎,宝玉的茶也被打飞,混乱不堪。
金荣又随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茗烟见他居然抄起了“兵器”,立即乱嚷着叫来宝玉的另三位小厮,各持“兵刃“,蜂拥而上。
代课老师贾瑞根本无力制止,现场乱做一团。
众顽童也有趁势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也有胆小藏在一边的,也有直立在桌上拍着手儿乱笑,喝着声儿叫打的。登时间鼎沸起来。
这时,李贵几个大仆人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吵闹之声,连忙进来喝停大家。问其原因,众说不一。
下面一步步解析李贵处理问题的超强能力。
第一步,喝骂茗烟,撵了出去。
为什么,首先处理茗烟?因为,
他是自己人,自己家人和别人吵架,说自己家人;
他是挑事的源头,“擒贼先擒王”。
第二步:劝哄宝玉。
宝玉见好友秦钟被欺负了,气得要去找老师太爷贾代儒评理。
李贵劝道:“哥儿不要性急。太爷既有事回家去了,这会子为这点子事去聒噪他老人家,倒显的咱们没理。依我的主意,那里的事那里了结好,何必去惊动他老人家。
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第三步,笑说贾瑞。
(李贵说:)“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太爷不在这里,你老人家就是这学里的头脑了,众人看着你行事。众人有了不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如何等闹到这步田地还不管?”
贾瑞解释说:“我吆喝着都不听。”
李贵笑道:“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经,所以这些兄弟才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连你老人家也是脱不过的。还不快作主意,撕罗开了罢。”
语气上有礼有节,一口一个“你老人家”,也是给足了贾瑞这个代课老师的面子。
态度上刚正不阿,直接指出贾瑞的行为不端。
逻辑上清晰明了,有理有据。
第四步,二劝宝玉。
李贵的劝架的第一轮下来,宝玉还在生气。非要处理金荣,方才解恨,于是问李贵:“金荣是那一房的亲戚?”
李贵想了一想道:“也不用问了,若问起那一房的亲戚,便伤了弟兄们的和气。”
他并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避重就轻,息事宁人。
第五部,二骂茗烟。
可是,按下葫芦又起瓢。此时,窗外的茗烟宝玉的问话,嚷出了金荣的“出处”,“他是东胡同子里璜大奶奶的侄儿。”经常来巴结琏二奶奶的。
李贵听了,赶紧再次喝骂茗烟。
李贵忙断喝不止,说:“偏你这小狗*的知道,有这些蛆嚼!”
第六步,三骂茗烟。
宝玉听茗烟一说,就要去找人问个究竟。
(宝玉)说着便要走,叫茗烟进来包书。茗烟包着书,又得意道:“爷也不用自去,等我到他家,就说老太太有话问他呢,雇上一辆车拉进去,当着老太太问他,岂不省事?”
李贵见这架势,赶紧厉声喝骂茗烟,这是第三骂了。
李贵忙喝道:“你要死!仔细回去我好不好先捶了你,然后再回老爷、太太,就说宝玉全是你调唆的。我这里好容易劝哄的好了一半,你又来生个新法子。你闹了学堂,不说变法儿压息了才是,倒要往大里闹!”茗烟才不敢作声儿了。
这里使用了“先硬后软”的方法:
“你要死”指出事情闹大的严重性。
施加压力。再不听我的话,就去上报领导,告你个“渎职罪”。
再次指出:息事宁人,对大家都好。
最后,好劝金荣。
让代课老师贾瑞看清楚现实,事情闹大,对他不利,就让金荣给秦钟道歉,金荣不服。
李贵等只得好劝金荣说:“原是你起的端,你不这样,怎得了局?”
曹公的“好劝”二字,再次写出了李贵的周到和素养。
终于,一场学堂武打现场平息了下来。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较之茗烟的年轻气盛、冲动鲁莽,更加对比出李贵的老成持重、沉着冷静。
结语
李贵虽然只是贾府的一名男仆,但其能力已经达到现代职场高级助理的水平。他的办事能力和处事方式,无论在今天的职场还是生活中,依然据有借鉴意义。
作者介绍:妮言呢语,一名努力提升自己的大龄女子,愿用文子与您分享情感故事,生活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