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盖奇奇
(2006-12-04 18:17:21)
我前些日子曾经想到并想写过奇奇,一个刚上小学的普通小女孩。茶壶盖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因为她圆圆的脸,朝天扎了一个小辫子,就象一个茶壶盖。当时没有写成,直到昨天去良子那里打乒乓球,良子告诉我说,茶壶盖奇奇得了恶性脑瘤。现在在床上躺着不能动,每天只能喝一袋牛奶。已经不会说话且活不了多少日子了。我很惊讶,良子却是感伤。因为奇奇是他五叔家的孩子。
之所以在今天写下这些的时候还颇踌躇是因为小郭在一篇博客里说我老是写到死亡,并且为了针锋相对,她说去看余华的《活着》。其实当时忘记告诉她,这书在学校的时候早就推荐她看过,并且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到书库里把那本牛皮纸包着的书给她找出来。当时,小郭同学只用两个小时就看完了,以至于让我都有些吃惊。现在看来,当时可能就没认真看,不然也不会到长沙以后还会找来看。
良子问我孩子会知道什么是死亡吗?我说不会。我说她现在想的只是赶快好了和小朋友去玩。然后良子问我人死后是否有灵魂,我说我不相信有,但有几个有灵魂的说法。良子开始喝酒,不停的抽烟。
我开始写奇奇,一个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孩子。
首先想到的是在天涯上看到的一个小女孩墓碑上的字——我来过,我很乖!
我有点不忍心往下写,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就先从那个下午写起吧。那天下午,我看一群孩子在南边场里玩,就在奎家新屋前面。新房子的屋檐下有一架葫芦,一个个绿色的葫芦在架子上垂着,上面还有细细的绒毛。那块空地上有一些杂草,还有围起来的一小块菜地,里面有胡萝卜和辣椒。几只羊在草地上啃着,不时的看看这些玩着的孩子。南面,远处,是一座山。空地往西,一块麦田,再远就是茂密的树林。几个孩子在夕阳的余辉里捉蜻蜓,喧闹的声音在很远就能听见。奇奇就在几个孩子里面,她不说话,只是腼腆的笑着,跟着几个男孩子笑着,跑着。就是这时候我给奇奇取了茶壶盖的外号,没想到在以后,那些小孩子们就开始叫奇奇这个外号了。我叫的时候,奇奇就跑过来抱着我的腿不松开,直到我向她保证再也不叫了。我捉了一只蜻蜓给奇奇,虽然那蜻蜓耷拉着脑袋已经不行了,但看出来奇奇还是很高兴。那时候,谁也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有料到。只记得不时有飞鸟在夕阳下的电线杆上飞过,五奶奶坐在新房子门口用柴火烧水,身子静止了一样,火光映红了核桃皮一样的面庞。胡萝卜在土中暗暗的使劲长着。
从外地回家的时候,如果奇奇和别的孩子一块去我家玩。我也会给奇奇糖吃,她从容的接过来,有一点羞涩,仍然腼腆的笑着。
遇见奇奇被她爸爸领着走的时候,她会在爸爸的要求下迅速的叫一声哥哥。然后在她爸爸领她走过以后回过头朝我扮鬼脸。
奇奇,茶壶盖奇奇现在躺在那个黑暗的小屋里,不能说话,不能吃饭,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在她还没明白死亡的时候。一个人在被确定结果的时候,很让人心痛。奇奇的事情会让她那些大娘婶子们落泪,会让她的玩伴们不解。
现在看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写出来。
我跟母亲通电话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家里并没有打狗的,也就是说我那条傻狗还活着。我很高兴,我说有打狗的人来的时候想想办法,母亲说把它藏起来。
我本来很高兴,因为这件事。但随后良子告诉我关于奇奇的事情又让我陷入了沉思。
良子问我以前为什么没有这么多人年纪轻轻就没有的事,我说是社会发展的结果。
物质生活上去了,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淡漠。
奇奇能少受点痛苦吗?不知道。她能好起来吗?没有先例。
奇奇会走,不需要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