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上映,才是这部华语限制级电影最大的遗憾

众所周知,去年的金马奖是内地的舞台。

《影》《我不是药神》《地球最后的夜晚》《大象席地而坐》四部内地电影入围不说,还几乎包揽了最佳男主、最佳女主、最佳导演三大重量级奖项的提名名单。

然而就在这届“内地称雄”的金马奖上,仍有一部台湾电影杀出重围拿下最佳剧情长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新导演、最佳新演员、最佳原著剧本、最佳原创电影歌曲、最佳剪辑八项提名。

在两岸三地的各种媒体上,也被称为2018年“台湾电影最后的防线”。它就是今天要给大家推荐的影片——

《谁先爱上他的》

金马奖最终的获奖结果大家都知道,《谁先爱上他的》只拿下最佳女主角、最佳剪辑和最佳原创电影歌曲三项大奖。

如今影片资源终于流出,再回顾这种结果,无数网友表示遗憾。

因为《谁先爱上他的》是近些年难得一见的华语LGBTQ题材佳作。关注同性和同妻群体,反思真爱与婚姻制度,上一次能达到这种深度的华语影片还是25年前李安导演的《喜宴》。

值得一提的是,《谁先爱上他的》是知名编剧徐誉庭的导演处女作。

徐誉庭,你或许没听过她的名字,但一定听过她的作品——《我可能不会爱你》《光阴的故事》《荼蘼》等近些年口碑台剧都出自她手。

徐誉庭创作《谁先爱上他的》的灵感,来源于身边的真实故事。中学时期女班长告诉她,自己曾亲眼见证丈夫出轨男人。

由此,徐誉庭产生了讲述同妻故事的想法。

从起初的灵感到最终的成片,半路出家的新人导演徐誉庭负责了影片的剧本部分和表演指导部分,搭档的80后年轻导演许智彦负责影像部分。

影片拍摄只用了30来天,剪辑却花了7个月,出过4个版本。前3个版本先后被资深电影人否定,最终定下来的这版摒弃了花哨技巧,只为剧情本身服务。

其实电影剧情本身不算复杂。

少年宋呈希发现亡父的保险受益书被篡改了。他的母亲刘三莲得知后,顺藤摸瓜找到了父亲在世时的同性情人,也是最终的保险受益人高裕杰。

在争夺保险金的过程中,刘三莲、“恶人”阿杰以及宋正远三人14年来的人生轨迹一一浮现。

高裕杰版:

14年前,阿杰在剧场结识了大学教授宋正远,一个是场务,一个做音乐,两人在合作话剧中萌生情感。

这个爱情故事以“我可以亲你吗”开始,以“我需要一个正常的妻子”结束。

14年后,宋正远患了肝癌,临死前来找阿杰,两人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爱人去世后,阿杰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邋遢、吸大麻、拖欠员工工资。

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舔自己的伤口。

刘三莲版:

14年来,刘三莲为着家庭和美努力工作,做好贤妻良母。直到一天,丈夫突然告诉她自己喜欢男人,还要搬出去和“男小三”同居。

哪怕自己苦恼色诱都挽回不了男人的心,离家的丈夫最终死在了外面,保险金留给了情人, 儿子留给了她。

丈夫去世后,刘三莲变得愈发“八婆”。她要保险金,要的不仅是钱,更是丈夫的爱。

以至于刘三莲会向陌生人吐露心声:“全部都是假的吗?没有一点点爱吗?”

宋正远版:

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却迫于现实压力,忍痛和恋人分手,试着娶妻生子做了14年的“正常人”。

得知患绝症后立刻离婚分居,坚信“恨比爱更容易治愈些”,不让妻儿看到自己濒临死亡的样子。

本是温柔善良的人,却伤害了自己、妻子和爱人。

爱、欺骗和死亡,虽然涉及到的话题沉重,但影片的打开方式却很轻盈。

它以13岁少年宋呈希的视角,用喜剧方式给观众呈现出这个悲情故事。

比如,厚脸皮的高裕杰会坦然送自己外号“小王”,因为他比“小三”多了一根东西。

比如,高裕杰刚用脱裤子的下三滥招数吓走了赖在自己家的刘三莲,门口却坐着催婚多年的老母亲。

再比如,刘三莲霸气地选了一大瓶洋酒准备醉生梦死,店员一句“1099块”就把她拉回现实。下一个镜头就是刘三莲喝着做菜用的红标米酒哭得稀里哗啦。

除此之外,影片也巧妙运用了台湾电影的两大经典元素,即动画和音乐,两者调和冲淡了悲伤氛围。

少年的述说视角以黑白动画形式展开,一方面为影片增添了几分童趣,另一方面黑白分明也是孩子们看世界的方式。

影片配乐大多欢快灵动,尤其是作为重头戏出现的原创歌曲《峇里岛》充满了明媚的假日风情。

点击播放《峇里岛》MV

两位主演的表演也给影片增色不少。

男主高裕杰的扮演者是邱泽,言情偶像剧出身,却展现出堪比影帝般的演技。

乐观、玩世不恭、风情娇憨、深情,阿杰的复杂性格被他精彩演绎。

刘三莲的扮演者是谢盈萱,凭借这一角色她拿到了去年金马奖影后。 

得益于多年的舞台剧表演经验,谢盈萱肢体语言夸张,演活了同妻和单身妈妈双重身份压力下的神经质中年妇女。

于是在这种混杂着温暖底色的喜剧色彩中,伴随着人物故事的柳暗花明,电影想表达的内容浮出水面。

这部影片中几乎看不到涉及到身份认同的东西,也没有向社会发出同志平权,消除歧视的声音,它只是展现了一个现实中也能看到的同志和同妻的悲剧现象。

除了同志和同妻问题,通过这种现象,我们也能看出生活中的复杂,生活并不是非对即错,非黑即白。

正如影片中的主角们,无论是高裕杰,还是刘三莲,抑或宋正远,TA们都是有很多缺点的,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用简单粗暴的道德准则审判他们的行为举止,难免要被安上“男小三”“八婆”“骗婚gay”的标签。

然而通过他们各自的故事,能看出这是被现实逼到绝境的可怜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每个人也有自己的深情。

传达出这种信息要比判别孰是孰非有意义得多,因为“同情之理解”,才是消灭歧视的基础。

LGBTQ一向是电影的热门题材,同性话题也是两岸三地电影人关注的焦点。

如香港的《春光乍泄》《游园惊梦》,内地的《蓝宇》《春风沉醉的夜晚》,台湾的《盛夏光年》《蓝色大门》等。

《蓝宇》

这些经典影片中,不乏对同性恋情或美好或凄惨的描绘,也不缺少对狭隘世俗观念的征讨,但从未有一部电影能像《谁先爱上他的》深入到生活深处,翻出庸俗和不堪给人看。

从内容的广度和深度上来说,哪怕称《谁先爱上他的》是近些年台湾,乃至华语最好的同性题材电影,都不为过。

影片外,台湾地区在同性恋平权运动上也走得最快。

台湾的同志大游行日是每年10月的第4个星期六,已经办了16届。

2017年5月24日,台湾的司法院大法官宣布,《民法》里未允许同性婚姻违宪。意思就是,如果在2年内,立法院没有进行修法的话,那同性婚姻就正式合法了。

截止时间是今年的5月24日,幸运的话,很多当地的同性伴侣很快就可以正式领证了。

但这仅仅只是开端,时至今日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人群依然为平权抗争着。

有抗争就有希望。

可以预料的是,未来社会大众的包容度会越来越高,刘三莲、高裕杰、宋正远的三角悲剧也会越来越少!

*文中提到的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略字。

另外,也有人在词语后方加上字母“Q”,代表酷儿(Queer)和/或对其性别认同感到疑惑的人(Questioning),即是“LGBTQ”。


本文作者 | 枕云 @文化咖孵化工场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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