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了,在我租的这间城中村小屋子里,我每天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会发现自己的脸一圈圈地圆起来,摸摸自己的肚子,多余的赘肉越来越有层次感,相邻两层肉之间的褶痕越来越明显。被铅笔裤包裹的大腿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铅笔了,反而有点像腊肠。
我决定选定一家公司去上班了,周一就去入职。
有班上总是非常令人兴奋的。
两个月前,我裸辞了。原因是觉得前公司的工作很清闲,公司制度流程很不规范,于是我想要去找一份更加匹配我现阶段想法的工作。所以我把目标定在了外企的快消行业。一开始求职,因为年关将至,举步维艰,基本没有面试的机会。于是在这座大城市游手好闲了半个月后,回家过年。
年后我再度回来了,投了很多简历,得到了很多面试的机会,有些是心仪的,有些是盲投的,因为我想想自己也好久没面试了,盲投的那些就当作是积累经验了。慢慢地,我累了,也收到形形色色很多offer了,但是基本没有碰到心仪的公司和心仪的工作,想进的公司似乎一直没在招人。后来我决定在手上的offer里签一家,这个时候,心仪的公司通知我面试了。毫无疑问,我也拿下这家了。然而工作内容却让我犹豫,规模较大制度较为规范的公司,分工都太细了,我无法忍受自己三年都在和客户对账,并且只做这一件事。因此我又放弃了,签了另一家,规模相当,但是节奏比较慢,也许也是重复性很高,但是不用加班,属于自己的时间较多,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其实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反而有点迷惑,不知道自己当初坚持的是什么。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很多想法改变。两个月前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两个月后,我得到了,却放弃了。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执念,你以为只有得到了你才会满足,但是末了却发现其实那个东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在我失业的这段时间,我把《欢乐颂》又看了一遍。看哭了,也看笑了。里面的“小蚯蚓”失业之后的那一段,特别能引起我的共鸣。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文章,原话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作者大体意思就是:现实中的邱莹莹们怎么可能和富二代和CFO住在同一层楼?
我觉得作者还是宽容的,且不论现实中的邱莹莹们是否能和富二代和CFO住在同一层楼,她们能否租得起上海中档小区房(即使是合租),都是一个问题。
我看了看我周围,城中村,握手楼,走小巷,楼下常年暗无天日,我住顶楼,有一点光线,对面住了一对情侣,养了一只宠物狗,因此楼上天台永远都是遛狗,狗仔奔跑的脚步声。墙壁的隔音效果约等于无,楼道走路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隔壁的音乐,对面楼开水龙头的声音,等等还有许多种声音,每天都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耳朵里,不管是什么时候,在做什么事。
一个人的时候,窝在房间里,心情会越来越抑郁。就像邱莹莹失业后,室友们都要上班,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就更加烦躁。有时候会突然大叫一声,因为太久没说话了,然后又怕被隔壁听到,于是后来就演变为蒙在被子里大叫一声。有时候看着镜子回突然手舞足蹈,因为觉得自己好久没动了。出门的时候,会觉得阳光真刺眼啊。习惯自己胡乱做饭,偶尔出去吃,会觉得真美味啊,自己做的那些简直只能解决温饱,毫无享受可言。无聊的时候,边看《大秦帝国》边扯着头发一根一根挑出开叉的发梢用剪子剪掉。培养了很久的生物钟也会被彻底打乱,进入白天萎靡,晚上亢奋的状态。生活习惯也改变了,可以晚上不洗澡,早上睡到中午起来洗澡。
总之,一切都是意外,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个样子,但是这一切就是真是发生了。也许这是一个人住的自娱自乐,当然,也可以说成无所事事,我有时候会想,这么密封的屋子,我如果在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测,怕是也没有人知道。
觉得自己有点与世隔绝,我也不会受不了寂寞而一直找朋友倾诉,因为比起倾诉之后的轻松,我更害怕让别人知晓我的生活状态,况且我知道任我和谁说,都没人帮得了我。和朋友倒苦水要说什么呢,是自己要辞职的,怨不了别人。别人安慰你这一时,可是苍白的话语下一刻就立刻失去效用,我又需要用更多的时间去适应,去排解。
在这个过程中,有好几个朋友都说要和我合租,我都拒绝了。一来我不希望自己像邱莹莹那样,大家都上班了,只有我在家焦虑;二来虽然现在住的环境不是很好,但是我仍然很珍惜这宝贵的个人空间。面试比较频繁的时候,我连续三个星期的工作日都在外面奔跑,天天外出,有的距离还很远,回来累得不行,一回来基本就葛优躺,有时候我很需要这么一个“安静”的环境,外面虽然嘈杂,可是都不关我的事,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前文说的大叫一声和手舞足蹈。
不管过去两个月多么难过,现在都捱过来了。任凭贫穷,任凭孤独,任凭迷茫,我始终相信自己,我不会飞黄腾达,但是我会自始自终都勇敢地活下去,勇敢地绽放成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这一路的足迹深深浅浅,都是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