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土
河流里流淌着黑色的水,水草疯长着,似乎要将整个河流的水面集结成草地。中间因为水流的涌动,独留一米来宽的河面。不远处,湾子里都是挖掘机在辛勤的耕耘,地里刨出了黄色的泥。陆续有企业主来现场指点江山,遍地插起了各色的旗子。
小镇竖起一座仿古的牌坊,两边各立一只石狮。在通往云梦的老国道上,牌坊突兀的出现在农田中间的国道上。远远看去,像一座高楼。也更像一座凯旋门,迎接着南来北往的过客。
后来听说,小镇要更名了。一家影视集团要打造影视基地,小镇全部被征用了。湾子里遍地插起了旗子,农田也不再耕作。推土机轰隆隆的响,特别的刺耳。
河港里的水,清澈并不见底。也没有水草大量的覆盖。河岸的农田,秧苗在微风的轻抚下,卷起绿色的波浪。田埂上,阡陌交通。水渠里灌满了水,延长着到了河港的沿岸。
水草在河港里飘摇,泛起水面的微波。几只青蛙在跳跃着,吞下一只不知名的虫。老牛吃着嫩草,小牛在老牛后面吃着嫩草。栓牛的绳,慢慢的绷直了,老牛奋力咀嚼着青草。四野的田园上,忙碌着更多的身影子。河港上的桥,有人走过。桥就安静的躺在河水上,河面倒影着小牛的身影。老牛还是自顾自的吃草,小牛走了一圈又回来。
插柳,适合在这个季节里。折下杨柳树的枝条,近水的河岸,扦插在泥里。过了一春,又长出一棵茁壮的柳树来。清明时节,可以用柳条编织出绿色的头冠,像百花仙子送来青绿的慰藉。也可以看柳叶飘摇,在风里送来春天的信。
耕牛遍地走,地里是犁出的春梦。散落的谷种,在泥田里萌芽,长成一株葱翠。大地的绿,不止像翡翠,像宝石。踩在泥里的脚,沾染了泥。连脚趾的缝隙里都是黄色的泥,冲刷不掉的泥。
推土机来了,它头也不回的向前,像一头壮年的牛。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发了疯似的犁地。地里没有了田埂的阡陌交通,全是一马平川的黄色新泥。这被掘起的泥,上面满是伤痕,一条一条的疤痕。而那些沟渠里的水被抽干,填埋上新土,是从田野里挖掘出的新土。
遍地里插上彩色的旗子,也有绿色的旗子,但那绿绝不是大地绿色。大地的绿色被掩埋在黄土之下,新土把它们全覆盖了。
至于河港,在那之前遍污染了,河道也淤塞了。再也没有人为了修水利而在乎它,它也逐渐成了周围工厂的排污明渠。直到小镇的地全部被征收,也才有人想起那条河港,那条糜烂的河。
小镇要更名的消息已经证实了,所有被征地的农民结束了大半辈子的职业。或许会成为影视基地的群演,或是成了生意人。总之,土地里再也不会有泥巴,和赤脚踩在上面的人了。
小镇有了新的名字,童话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