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时候,我时常会在高中的硬板床上惊醒,在恍惚之间问自己现在在哪里,然后给自己暗示,我应该在北京,我应该在北京。继而被临街的叫卖声拉回现实,香蕉便宜了啊,苹果便宜了啊,但是却始终没有听到,欢迎您到北京。
我想去北京很久了,不是因为那里的房价高,更不是因为胸怀天下,想用我的肺去净化首都的空气。只是北方人能够想到的第一个梦想之地就是北京。那里什么都有,有理想,有机会,有钱。有我想要的不知在何处坐落的体院。
2008年中考失利,未能如愿考入市重点。琢磨了下要交高昂的择校费,就回到了老家。在初中三年的相处之中,我已经和篮球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我想继续深造,去学习,去训练,没指望为国效力,只是觉得哪怕作为职业也好。那个时候移动互联网不发达,地图也不智能,我只是觉得,去了北京就有机会。高中开学没多久,我找我的体育老师打听,他说,大概一年5万吧。
如果说我从现在开始挣钱,10年一定可以攒够了。但是十年之后,我已不会再有当年的体能了,他想了下说,你想的话,跟我练吧。每天下了早读,到操场上我教你,我说好。
在一中的那一年,无论是否放假,我都会准时出现在操场,别人吃早饭的时候我在练球,别人晚自习的时候我在罚站,因为逃课打球。
后来就慢慢地不会患得患失,没有再想过我现在在哪里,只是觉得我应该去上场了。后来转学,打到了盟里,也参加了各种比赛,打断了大拇指,落下了一身伤,问我后悔吗?不后悔。 你还想去北京吗?不想了。比起飘渺的不可控,我更珍惜这些能够努力获得的东西。
2011年我高考失利,考了三本,考虑到高昂的学费以及预期理想,最终选择复读。当所有的同学都去到了大学,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又开始挑灯夜读,除了数学课偶尔放纵睡10分钟,其他课一律保持注意力集中,为了不犯困掐出的印迹,一度像是纹了身。我曾担心,如果大家上了大学之后,都要换号了,怎么办,那不是联系不到了吗?然后为了拂去我的担心,让我补习,所以我没换号,大家都用新的手机号联系了我。偶尔想想,我现在也应该是在大学里了吧,有了女朋友,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不过事实证明,有没有女朋友和上不上大学是没有关系的。每次天蒙黑的时候骑着车子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总想着,马德里,我本该在大学里了。结果没有。路依然要走,熬过了自己独自生活的那一段时光,我得到了录取通知书,得到了母亲手术成功的消息,得到了他们久违的笑容。我没去到哪里,只是在我该在的地方。
2012年的时候,我在大学学到的第一课,对你的选择负责。我没有听过这座边境城市,一心去到南方的我,却最终去了最北端。老师说,不管你有多么不看好这个学校,没人逼着你要来,志愿是你自己填报的,没有人逼着你选择。所以,来之,安之。此处安心是吾乡。我开了淘宝店,当了家教,做了老师,做了职业三陪,爱上了图书室,骑车走遍了这个城市,喜欢上那些西里尔字母。这些都是我没想到,但却最终难忘的记忆。
毕业之后我投递的简历最远在深圳,中部放到了浙江,大多数是北方。江苏对我而言,已经当成了一种遗憾之美。在官网投递的简历一般都不会有好结果,而且我也没填报这里,可最后却是这里成了我毕业后第一个工作的城市。心怀感恩地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我面试,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培训经历和客服经验,或者是我做电商的过往,亦或是命运,但是终究是一种累加的缘分,如果没在那里,我想我也不会在这里。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如果还不是好的,那就是还没有到结局。
你本该在那里。好好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