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部电影,究竟因何而美?是其部分:主题、情节、构图、角色、音乐、布景?还是其整体?
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影片,多是叙事影片,在它们所呈现的美中,故事占有绝大部分因素。其中,故事不断补充、丰满角色,另一方面,角色的性格、行为让故事延续。故事与角色的互补,使得影片在虚构的场景中体现生活,赋予生活一种可被述说、可被触摸的诗意。
但导演特伦斯·马利克的最新力作《歌声不绝》(Song to Song, 2017)却是一部用美贯穿全片的非叙事性电影。
这部影片以主题和画面营造精致美感,延展内涵。
精致的美感体现在大量的广角镜头中,或是走动的人物,或是静止的风景。而影片的内涵却被分解成每一个镜头,被切割成一段段不可复述的情节。
抑或说,这部不具有描述性质的故事,它的情节是虚化而又模糊的。
影片是以抽象理性的角度,展示角色性格与生活。碎片化的经验片段,通过提升、整合,用角色的主观视角说明,个人与自我的、个人与世界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导演马利克将个人的现实矛盾,置于“虚无”之中。
影片的主角,不是角色人物,不是情感表达,而是虚无。这部影片所呈现的美,是因为虚无。
虚无,是这部影片的绝对主角。
02
虚无,在导演非线性时间线中被完整呈现,被割裂的情节,被孤立的人物,甚至与场景违和的音乐。
这些细节背后有影片主题的流动、隐现。
虚无,在演员展示自我的镜像中,被真实,并且诚实的表达。演员无意识的眼神、言语、行为,似与角色相关,却又与角色远离。
这种远离,让演员在镜头中更靠近自己现实的生活状态,展现最自然,最自我的演技。
虚无,是与角色有着细微相关性的风景剪辑,和摄影机相距甚远的树、山石、飞鸟、天空、建筑,或者近处的水洼、河流、桥,也或水下的草、气泡、微生物、尘埃。
以上便是虚无完美展现的现实主义。这要归功于导演对场面调度,敏感细致而又准确的把控。
影片中导演呈现的场景近似于纪录片的实际景观。场地与布景塑造而成的写实风格,是影片现实主义最重要的体现。
导演构建的场景,让观众沉溺在其所谓的虚构之中,却不会质疑这种虚构的真实性。影片的一切像似自在自觉地发生。
影片具体的时间、地点被导演给忽略,甚至影片中的角色也是没有名字的。
演员们美丽的脸庞拓宽了影片美的宽度。鲁妮·玛拉、高斯林、法斯宾德、娜塔莉·波特曼、凯特·布兰切特、霍利·亨特,颜值与演技俱在的演员,无疑增添了影片的形式美。
而演员们出演的角色中的爱情、性欲、混乱、堕落、灭亡,是浮于影片表面的时间的堆砌。
时间,于导演而言不具有任何意义,它是影片的血肉。而由时间连结的琐碎情节,是影片的肌理。
影片的骨骼,只能是存在,只能是虚无。
03
一部影片为了美而美,为了有意义而有意义,它便会陷入一种空泛的目的论之中,影片的内容便消失,只留下影片的或内外或外在的形式。
《歌》这部影片,如若观影者在深度思考中,以非感性的方式观赏它,便能欣赏到它的骨骼。
很遗憾的是,影片中时时刻刻呈现的虚无,随着意识的流淌,隐藏在血肉与肌理之下,并不想让所有观影者进入、触摸。
所以导演将自己,将影片,将摄影师与摄影机形成了一个闭环,用追求美的姿势与态度,伪装时而完满时而空洞的虚无。
这种虚无根源于导演的意识,其他人无法用感性的手去触摸,只能用理性思维靠近。
这部没有音乐的音乐片,导演没有强行让观影者理解和接受的意图。
因为他导演影片的视角,是站在现实生活之外,对现实生活的反思与摒弃。与人相关的所有,便不再重要了,包括影片中角色们,包括影片外的观众们。
影片开头变形的广角镜头给予观众压迫感,和影片异常缓慢的播放速度,足以消耗掉观影者所有的耐心。
虽然此片不像马利克处女作《恶土》(Badland,1973)具有故事清晰的发展脉络,但却有马利克一贯秉持的严肃理性而又单调叙事风格,以及毁坏影片美感的糟糕收尾。
马利克的影片总具有迷惑性,像夹心糖果,只不过这个夹心是不符合糖果整体甜味的或酸或咸或苦的味道。
尽管马利克执导的影片结尾没有过程完美,依然无法阻挡其影片的思想光辉。
#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