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薰衣草的清香原创)
小松鼠的蜗居变成了三层新楼房。
黑色铁丝的楼房里,最上层悬挂着天蓝色带花儿的小吊床,下层放着蓝色的连体食盒和水盒,最下面夹层里,黄色托盘儿可取出冲洗,中间楼层间搭起两架楼梯。
小松鼠在里边翻转腾挪,一会儿又跳到小吊床里,美美地睡着啦!
在这个盛夏,我常叫儿子打扫松鼠的家,给他洗澡,否则会有异味。
今天一大早六点多儿子就出去了。我给松鼠冲洗食盒和托盘儿,放了西瓜,栗子,饼干,瓜子,花生和水。
平时都是儿子给它洗澡,今天我想抓出来给它洗澡。我抓住它的脖子,可不小心它流血了,它“叽叽~叽叽~”地叫着不想洗。它在水池里咬了我的食指一口,我的食指流血了,他的嘴里和鼻子里也在流血。
我继续给它洗着。我的食指流血了,我有点慌;它流血了,它哪儿受伤了?会不会死啊?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你年轻的主人不在家,我怕你长跳蚤,怕你身上有味道。(薰衣草的清香原创。)你为什么不讲究卫生呢?总把尿洒在你干净舒服的吊床里。你这个小东西啊,明天让我儿子给你剪指甲。小松鼠,对不起啊!我的心疼起来。
我一手用毛巾托抓着小松鼠,一手给它挂上洗干净的吊床,安顿好它。
我的心慌慌的,连煮好的荷包蛋汤圆也不想吃了,立刻打开电脑,百度被松鼠咬流血是否要打狂犬疫苗?
百度医生:最好打五联针,因为动物唾液有毒。
我速速出门,火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我的伞也挡不住热浪袭来。不想开车,停车位太难找了。到离家五分钟的医院,前台:“这里不打,你到中心医院。”
我坐上BRT三站到中心医院。前台:“这里三甲医院不打,你到三甲以下附属医院防疫站部门。颖河路伏牛路康复医院。”前台年轻女孩儿合体的白衣白帽,唇红齿白,“你自己上网搜一下路线。”
心急火燎来到医院门口公交站旁,三三两两的人汗流夹背,等待着。一辆辆车过去了,254还不来。
“奶奶,我快晒扁啦!”这时,过来祖孙三人,孩子们放假了。一个穿着海魂条纹短袖短裤的小男孩儿,晒红了脸,胸前镶着深蓝色的领带。
“你早上不是吃了一个鸡蛋,一个面包吗?怎么又饿扁啦。”
“我说我快被晒扁啦,热死啦,不是饿扁啦!”
“我以为你饿扁了,奶奶听错了。”
203来了,我鬼使神差,随着人流上车。坐了两站,忽然感觉不对劲儿,我打开手机线路,我本来坐254怎么变203啦?旁边好心的大姐告诉我新的线路,我下车坐两站就到了。
2.
康复医院门口院墙上,每层窗户下种满爬墙虎,赤热的阳光,让原来绿色的植物墙上,添了一片一片枯黄晒焦的叶子。
走进防疫楼大厅,暑热顿消,一阵清凉。
“您好,请问打防疫针要挂号吗?”
“不用,直接上二楼全科二三室。”
二楼的楼梯平坦而宽阔,来到平台处,敞开的窗户四周,爬满深绿色爬墙虎。医院虽旧,但却让人感觉整洁舒适,在这里上班的人真是悠闲。
全科三诊室坐着三位年轻的医生,那位姑娘稍微年长。
“你好医生!我被小松鼠咬伤手指,流血了。我想打防疫针。”我坐下。
“小松鼠?!”那个年轻的实习男医生,抬起头好奇地问我。
“是的,我儿子喂的,他跟你年龄差不多。”我差点问他多大了。
“啮齿动物咬人一般没事儿,不用打防疫针。”女医生一边问我姓名,年龄,电话,地址,一边说。
“还要问这么详细啊。”
“这是程序。”
“我还是打吧,这样安心一些。我上网搜说要打针。”
“你一打就要打五连针,你选择三百多一针,还是七十九一针?”
“贵的是进口的吗?效果一样吗?”
“不是进口的,效果当然不一样啊,相差二百多块钱呢。”
“我还是打七十九的吧!”她说松鼠咬了没事儿,我就不想再打贵的。
我拿着单子下楼付费,上楼到注射室。
注射室的年轻姑娘,接过我五连针的单子,从柜子里取出两个小小瓶,我没注意她是否是从冷柜里拿出来的?
打完针,她让我坐外面观察半小时。我到外面坐下。这个大房间坐满打点滴的人。
3
我离开医院,外面骄阳似火炉,我打着伞还尽力寻找着阴凉。
那天发生的事让我切身感受到,人不知何时就会毫无征兆地受到伤害。
再好的房子再舒服的吊床,也不是小松鼠的家。也许有一天,我会将它放归大自然返回森林,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
我将小松鼠连同它的小楼房一起,掂到七楼东户顶层,找了一块儿长方形的板子盖在上面给它遮阳挡雨。每天拿水,切点儿西瓜,各种水果,花生米,买了一点儿板栗送给它;每天给它冲洗果盘儿,冲洗下面那层托盘。
每次我去喂它,都见它都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小吊床里。
有一次我喂完它以后,小门没关好,它从小口钻出来,跑到楼角落的板子下,我叫它它不出来,我掀起板子,想把它抓进笼子里。“嗯~嗯~!”,它极不情愿地叫着,像个孩子,不想进笼子,想在外面自由玩耍,我怕它万一出来咬住小朋友,虽然没有小孩儿上来,但还是要防范于未然,毕竟它是野生动物。
最终我还是把它抓进它的小楼房。
第二天早上,我又端着水和食物上楼,咦?小松鼠怎么不见啦?笼子里没有了!我仔细检查它的房子,发现那个小门有一指宽的缝隙,门很松。哦,原来我昨天忘了扣住它的小门,它挑开门钻出去了。
我到处找,又到西户乱七八糟的楼顶去找,没有发现小松鼠的踪迹,小松鼠丢了,不见了。
我心里有点失落,有点难受。端着它的水和食物下楼了。
第三天我又上楼,准备把那小房子拎下来,或许谁家能用。
咦!小松鼠怎么蹲在七楼东户门口呢?我的心一下柔软起来,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叫起来:“呀!小松鼠你没丢!你昨天跑哪儿去啦?到处找不到你。”
我兴奋地抓住它,把它轻轻地放进笼子里。它极不愿意地叫着,一窜从它的小楼梯爬到吊床里,我下楼给它取来水和食物,它两只前爪抱着西瓜,津津有味地啃起来。可是后来几次它就不怎么爱吃了,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呢?
小松鼠不能再放在楼顶外面,太炎热了,于是,我把它的小楼房掂到七楼顶层东西户之间护栏处楼板上,那里在室内,小松鼠凉快了很多。我看它乖乖地躺在吊床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忽然心生怜惜。
4
我们这院的几栋楼是十几年前的商品房,顶层都不属于个人,而属于所有居户,它不是那种开发商买一层送一层,或者买顶层送楼顶,那样的属于个人私有财物。
七楼东户跟我年龄差不多,他们的楼顶只在一个角落里堆放了少量废旧木板,所以顶层很干净,他们没有把顶层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
而西户住着一位老太太和她的儿子一家,老家是外地的。她在七楼顶层用泡沫盒种了一盒盒蔬菜,他儿子用砖和水泥垒起了半米高的长方形菜地,还建了水池,放着太阳能。一堆堆废旧塑料制品,将整个楼顶几乎占满。她在七楼顶两户之间护栏板处,同样堆满杂物,整个七楼的楼梯也几乎让她占满,全是废旧物品,纸板杂物。甚至她捡的纸板和旧塑料,每天还放在二楼拐角平台处。
我儿子出去带军训20多天,是我在管理小松鼠。他回来了,我就让他自己去管理。
十月份已到秋天,北方早晚转凉。我给小松鼠拿了一条厚厚的毛巾每天给它盖上。
那天儿子上楼喂小松鼠,我嘱咐他拿上塑料袋儿,每天清洗小松鼠的房子、食盒,垃圾装进袋儿里拎下来,不要扔在楼顶。夏天动物的尿骚味儿不及时清理,很难闻。
这么多天我上东户楼顶喂小松鼠,后来又把小松鼠搬到顶楼里面的楼板上,没见过老太太在她西户楼顶,可是那天就巧了,她刚好在西户楼顶整理废品。
儿子上楼喂完小松鼠,就把小松鼠的垃圾用水冲洗了一下,倒在了西户楼顶的一个地方,被老太太发现立刻不愿意了。
“这是我家的地方,你不能倒在这儿!”老太太指责我儿子。
“好,我一会儿清扫一下,可是谁说这是你家的地方呢?这是公家的。”儿子觉得很奇怪,反驳一句。
“在我家楼顶就是我家的!”老太太理直气壮。
“我咋没听说过呢?我去办事处问问。”儿子较起真儿来。他很少上过楼顶。
儿子下楼拿起笤帚和垃圾斗,对我讲起刚才的事儿有点儿生气。
“哎,那个老婆儿就是很自私,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谁让你倒在那里呢?我刚才不是让你放在塑料袋儿里掂下来吗?”
儿子上楼打扫了。可是我不知道因为刚才跟老太太争了几句,他又把小松鼠放到东户楼顶外面,而且他也没给小松鼠的小房顶盖上板子。
第二天早上,天下起了大雨,我让儿子赶紧上楼喂他的小松鼠。儿子拖拖拉拉,懒懒散散,半天都没上去。
雨越下越大,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变得有些寒冷,那天的雨一直下到中午。我又催着儿子上楼去喂他的小松鼠。
儿子终于上楼,很久才下来。
他说:“小松鼠死了。”
“怎么会死呢?昨天还好好的呀!”我有点儿不相信。
“我昨天晚上忘了给它盖东西了,可能是雨淋死的。我上楼去摸它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蜷缩在角落里。”儿子有点难过。
“这么长时间一直好好的,就昨天你喂了一次,跟那老婆争了几句,今天就死了。天冷了,你为什么不把它放在里边呢?你为什么不把上面盖上一块儿板儿呢?”
“要不是那老婆吵,我不会把它放到外面的。”
我心里一阵难过,再见!小松鼠!我还一直在想哪天开车把你送到森林去,让你回归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