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的憧憬,无数次的猜测,汉函谷关,为了赶来与你相见,哪里还顾得上秋雨连绵。
上天眷顾,给了我们一个上午的短暂晴朗。
沿着一座宽大的木桥行进,滔滔涧水,不知疲惫地从桥下缓缓流淌。一条崎岖不平的崖壁古道,紧紧依偎在青龙山崖,路面坎坷,两条辙痕的平行线沿着山势蜿蜒而去,清晰可辨,据说这就是当年洛阳通往长安的官道。
凭河遥望,便可见远方矗立的汉代雄关了。汉函谷关北侧紧挨凤凰山,南边相邻青龙山,处在两山对峙的峡谷之中,从南北方向蜿蜒而来的皂涧河和涧河在关楼东门外交汇,可谓雄关漫漫固若金汤。
“送千年客去,移一个关来。”自汉室兴起,关中作为帝都,人们均以关中人为荣,函谷关以东则称关外。楼船将军杨仆,为新安县铁门镇人,耻为关外民,上书武帝,把函谷关迁建到新安。
一个不希望做“关外人”的功勋将军,一个爱好大场面的皇帝,两人一拍即合,遂让函谷关于是有了“秦、汉”之分。
踏着泥泞的古道前行,道路两旁的荒草,步步相随。风雨岁月剥蚀,关楼早已破败凋蔽,唯两侧鸡鸣、望气二台残迹尤存,默然而立。
目所触及,关楼分上下二层:下层为砖石构筑的敌台,上层是砖木混合结构的敌楼。正门上方嵌有“汉函谷关”四个大字,据传为变法名士康有为所书,字体雄浑,笔力遒劲,与汉关浑然一体,相映生辉。关门上,风化的砖石浸透着岁月的斑驳和时光的久远。昔日的金戈铁马和往世繁华都已如过眼云烟,而关楼却兀自挺立,无声地诉说着世事沧桑。
沿木质栈道登上关楼二层,底层为“十”字形砖券结构,四门洞开,正顶十字交缝,每室各嵌“无字碑”两通,工作人员介绍,“或有函谷关功过后人评的意思”。
站在关楼放眼四望,群山逶迤,峰峦连绵,经历了千年历史的风霜,昔日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金戈铁马,早已随着历史的硝烟成了无尽的追思。
汉函谷关不仅是一道关,更是一座城,附近已发掘出落入地下的古代关楼遗址,砖石、夯土等。它更是两京故道上的通衢要道,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更是拱卫都城长安的重要屏障。
历史的回音穿越而来,曾几何许,无数的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学者商贾、军旅布衣络绎不绝的行在此古道上。熙攘的车马,从京都洛阳出发,经过汉函谷关到达西安。
“会万国之玉帛,徕百蛮之贡琛”,来自神秘东方的丝、绸、绫、缎、绢等,从这里穿行而过,络绎不绝,在西安歇息后,继续前行,最后穿过辽阔西域的茫茫戈壁,顶着万里风沙,一路向西逶迤前行。悦耳的驼铃声,成为丝绸古道留给后人的鲜活记忆,那经年的旗幡,已封存于历史的风云里,猎猎响彻。
时过境迁,昔日的刀光剑影、硝烟烽火,都已化作波诡云谲的烟云飘散,迄今,所能留下的,只是邂逅古迹时的悲壮记忆。
芳草凄凄,故关犹在,即使在今天,仍能看出位置之重要。关楼坐西向东,北侧几十米处是陇海铁路,而南侧不远处是310国道,古典和现代在这样一个河谷神奇相会。
踏上归程,秋雨不失时机地又一次洒落。虽然丝绸之路早已隐身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却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而汉函谷关,历经一代又一代的毁坏和重建,仿佛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