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条路可以走

公众号:曹小力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们家住在单独的平房,就是那种有个小院子的房子。住在我们家隔壁的,是个老大爷。他老伴去世的早,儿女们也去了大城市,逢年过节才回来看他。

这样的描述,感觉老大爷生活很孤单对吧?但其实,根本不是。

每天早晨,我才刚起床,就听到老大爷家放收音机,播的也不是新闻,是各种流行乐,而且特别有节奏感,隐约听见老大爷跟着唱。等我收拾好书包准确上学的时候,推开大门,真巧,老大爷也准备出发,每次碰面,大爷都笑呵呵的说:“上学呀,别迟到。扭秧歌去喽!”

后来发现,老大爷生活很规律,早上五点起床,吃早点后听广播,拾掇家(他家那叫一个干净),七点准时去广场跳舞,半小时后,菜市场买菜。大爷喜欢挑些奇奇怪怪的蔬菜,有的贵有的不贵,然后路上碰见熟人说说话,再走路回家,差不多十点钟。

有时候周末,他见我出来玩,遇到我经常给我一把菜,还告诉我这菜叫什么名,又说他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硬塞给我,然后我就拿回去给我妈。由于次数太多,我妈过意不去,也常把家里多屯的油啊料啊送给大爷。

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因为他总是笑呵呵的,还打趣聊天,放学见到他我有时会忘了学校发生的不愉快。

有一天,隔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胀起来,我趴在大爷家门外听,看看是谁。要知道,那几年除了他儿女过年回来,几乎没其他人。

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位老奶奶,穿着红色棉袄,也笑呵呵的在和老大爷聊天。两人可能谈得来,传来一阵阵笑声。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一天放学回家,远远看见大爷家很热闹,人很多,都围在他家门口,我快跑几步,看到他家院子里围满了人,原来,大爷在娶亲!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奶奶。

后来,他们住在了一起,每天早晨依旧能听到广播,每天依旧能听到老大爷爽朗呵呵笑的声音,同样,也能听到那位老奶奶幸福的声音。

再后来,我们搬家了。没回去过,也没再见过老大爷。再后来有一次,我从我妈无意聊天中得知,当年大爷的婚事,儿女们都不同意,甚至大爷的儿子对老奶奶大打出手,关系一度破裂,但即便这样,老大爷还是娶了那位奶奶。据说,大爷说过一句话:她爱我,我爱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多少年后听到这个事,我特别佩服老大爷。要知道那个时候,二婚,特别是老人们的二婚,很少见。大爷的勇气和执着,过了这么多年,在一瞬间,打动了我。

我问我妈,老爷爷现在还住在那里吗?我妈说,早不住那里了,他儿子女儿不同意那个婚事,经常来闹,大爷就搬了家,至于搬哪,谁也不知道。

如今想想老大爷,我不禁敬佩和怀念,曾经和这么一位老人做邻居,也是幸运。我们经常说活自己,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其实真正面对的时候不容易,能经得起所谓“非议”的是少数。但,也总有这样一部分人有勇气追求,哪怕艰难。

其实,人生中有无数条路可以走,也总有一条能走得通。用喜欢的方式过一生,也是其中一条。每个人想要的人生不同,注定了面对当下每个选择,该怎么选。有的时候,其实取决于,人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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