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那一天正是中秋,曼瑶背着家里的父母到附近的河畔去游玩,只因每逢这时这里总是有人在岸边放水灯,静静的河畔上被星星点点的蜡烛照亮了,而每一个蜡烛的背后都寄托着无尽的期盼和思念。
曼瑶并没有什么期盼和思念,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看,这么盛大的景象一年只能出现这么一次,而曼瑶的父母只因她还没有出阁就从不带她出来,曼瑶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出嫁就不用背着爹娘正大光明的去见一见这如此美丽的风光了呢?
水灯放完之后曼瑶还是从自己家的后墙原路返回,后墙那边有一个及隐秘的狗洞,是曼瑶在玩时无意间发现的,那个大小正好她来回进出的,当曼瑶从洞里出来时,发现家里原本亮着的灯火全部熄灭了,以往家里从不这么早就寝的,曼瑶充满了疑惑向正房走去。
看到这一幕,曼瑶的脑袋一片空白,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响声,骄横遍野的尸体,原本的石板路染成了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难闻的令人作呕,种种现象曼瑶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
“爹,娘”曼瑶一遍一遍的嘶喊着,却没有人回应,曼瑶找了整个曼府,终于在中央的地方找到了早已被刀砍得面目全非的父母,曼瑶紧紧的抱住他们,血流到曼瑶的衣服上,使原本为了今天的日子特意准备的素雅衣服顿时染成了鲜红,曼瑶竭力的嘶喊着,一直喊到失声就在那里啜泣。
原本圆圆的月亮也躲了起来,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好像老天也想把着满院的污秽冲刷干净一样,曼瑶抬头望着天空,雨水顺着眼泪滑下,不知是雨是泪,这一天曼瑶从高贵的千金大小姐瞬间跌到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曼瑶安顿好整个曼府的尸首之后,静静的蹲坐在那里。
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毒,我曼府自知没有的罪过任何人,到底是为什么?
曼瑶怀着满肚子的悲愤和恨意收拾行李,决定离开曼府,找出杀害爹娘的凶手,离开之时,曼瑶回头看了看大门顶上的曼府二字,心中想着从前的自己是多么希望能走出去,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如果有可能,我情愿从不出门,与你们死在一起,这样就不会留下孤独了。擦拭了脸颊上的泪痕,曼瑶向前迈进了步伐。
曼瑶从没活过这种日子,身上带的银两几天就花光了,现在的她只能靠讨饭来暂时填饱自己的肚子,身上布满了被其他要饭花子打的伤痕,只是因为她占了他们的地盘,曼瑶觉得自己活的无比屈辱,很多次都想要自尽,但家仇未报,她怎么又颜面去见黄泉下的父母呢?
在她的人生陷入绝境的时候,他,出现了,从轿子里他看见了头发蓬松,满脸都是泥巴,眼神里充满了空寂和愤怒的她,不知是可怜还是什么,他将她带回了家,并命人将她梳洗干净给她准备了最丰厚的饭菜,曼瑶不知为什么,在她看来就是怜悯,但看着这些饭菜,她屈服了,狼吞虎咽的吞着饭菜,眼里满是泪水,而他就在不远处望着她,手里抚摸着折扇,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府里的人说,他是当朝天子彼子墨,是受万民敬仰的人,不久曼瑶就被安排到书房,每天给他研墨就是她的工作,他每次能在书房待上六个小时,期间还有人给他送饭,有时心情好她还能分到些他剩下的饭菜。
曼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他是天子,应该能从他身上获取些情报,“那个,我们还没说过话吧,我叫曼瑶。”曼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子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曼瑶有些不甘心,但又不能说什么,在这里要是说错一句话可是要掉脑袋的,曼瑶时刻提醒着自己,半响子墨出声道:“在这里可还习惯?”
曼瑶吓了一跳,“可以。”犹豫了半天又随即问道,“你为什么收留我?”
“只是觉得你有点像一个人罢了”子墨微微一笑,“明天我们回宫,做好准备。”
“好”曼瑶轻轻答了一句,只有子墨和她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曼瑶第一次从正面看着他的脸眉清目秀,举止间透露出帝王家的气概还有君子的温润儒雅,带着温和的笑容,曼瑶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心里顿时生出了敬慕之情。
回到宫中,曼瑶除了给子墨研墨之外还多了一份工作,听政。女人听政是是以前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曼瑶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意图,只是把她看成一个影子吗?
晚上曼瑶在公园中回想这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家族灭门,被迫讨饭,现在还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这深宫后院,现在日子虽然稳定了,但曼瑶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决定,想着想着,眼睛渐渐泛红,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子墨远远就听见曼瑶传来的哭泣声,也同她一道坐了下来。
曼瑶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他,不知为什么有种欣慰的感觉,抱着他就哭了起来,子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将她搂在怀里。
“瑶,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虽然你当时看起来很狼狈,但你有这这深宫女人没有的纯洁,很抱歉之前骗了你。”
曼瑶怔怔的好看着子墨,还是这么好看的脸,原来不是敬仰,是喜欢。就这样曼瑶白天给他研墨,听着朝廷的那些政事,晚上他们就坐在屋檐上数着天空的星星,一颗,两颗……渐渐的曼瑶放下了仇恨,脸上也开始有了那种天真的笑容。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年,终于有一天在那个河畔上子墨说:“我会娶你为妃,让你一辈子幸福的。”曼瑶不知是惶恐还是欣喜,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在当天曼瑶被允许出宫一天,在途中她去寺庙求了一个签,问了一个僧人,僧人说她姻缘线不好,要是想要化解可以找他。
曼瑶本就不相信这些迷信,再者自己遇到可他,怎么能说姻缘不好呢?所以曼瑶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大婚的前一天,曼瑶想着给他送些宵夜,无意中听见了他与侍卫的说话,“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傻的人,说几句软话就服服帖帖的,要不是杀完曼府之后发现少了一人,怕走漏了风声,她以为真的能入的了我的宫吗?”随即门内出现了奸邪笑声。
曼瑶这一刻心是凉的,她跑到了那个曾经他们朝夕相处的公园,在这里,曼瑶留下的只有绝望和愤怒,她现在怪只怪自己爱上了自己的灭府仇人,她现在的想法只是想杀了他,替爹娘报仇,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撕心裂肺的难过,就算是爹娘被杀害时也没有,但她这次并没有哭,眼泪早在遇到他之后流干了,这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第二天早上曼瑶去找了那个和尚,和尚说想断了这段姻缘,需要杀了他然后将曼珠沙华放进他的心脏,才算彻底了结。曼瑶这一次并没有任何的留恋,带着那份替父母报仇的决心和对子墨的愤恨,曼瑶决定大婚之日实行这个计划。
“我喜欢彼岸花,所以大婚之日我想这个皇宫中都布满彼岸花,可以吗?”曼瑶还是那种笑容,只是眼神里没有了对子墨的爱,只充满了杀意。
“好,彼岸花的红色正好适合大婚的喜庆,不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明亮的颜色。”子墨还是那种温和的笑,不过在曼瑶看来只有满满恶心。
大婚之时,曼瑶在寝宫中等着彼子墨的到来,按照她要求的,所有的地方都布满了彼岸花,随着开门声的响起,彼子墨进入了房间,身上还带了些酒气,正好,免得他防备。曼瑶嘴角一扬,将早就藏在袖口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彼岸花正好送你去黄泉。”随即把出了匕首,而彼子墨同时应声倒下,嘴角留着浅浅的弧度。
大婚之日变成了丧日,全城的人都换上了白衣,当彼子墨入棺那天,胸口的彼岸花已经枯萎但还是鲜红的发黑,不只是血还是什么,数千只百鸟齐鸣,在空中盘旋,留下了非常明显的弧度。
按找规矩曼瑶应该出家为先皇守灵,但在临走前有一个人给了她一封信,那个人她记得,是跟彼子墨说话的人,曼瑶接过信,是彼子墨的,曼瑶带着疑惑打开了信,一个都不明白为什么死的人怎么会想着写信?
看了信的曼瑶心如死灰,呆呆的站着,手一直在颤抖,而手上的信任凭风吹向了远方。
“先帝说等他死后将这封信给你,还说虽然有些残忍,但还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说完那个侍卫便走了。
曼瑶因为先帝的遗诏而顺利接下了皇位,群臣没有任何异议。当曼瑶坐在他曾经坐过的龙椅上时,心里一直在想这那封信,满满的都是欣慰,我会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致瑶儿:
瑶儿,很抱歉我又一次骗了你,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时我还只是个普通的皇子,那年只有七岁,心里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你娶回家,可当我登基时不久你家便遭受灭门之灾,很抱歉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当我在街上看见你时,我是有多么欣喜,可是,就在我请太医替熟睡的你诊脉时,却发觉你已身患绝症,只有把最痛恨之人的心脏插上彼岸花才可解除,所以我说通了寺里一位和尚,想尽办法让你恨上我,当你跟我说彼岸花时,我就知道你要决定了,对不起。不过皇恩浩荡,我不能让皇室在我这里断了,所以就当我临死时最后一个请求,继承皇位,好吗?
彼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