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到了,天转凉了,山上大部分树叶开始枯萎,被秋风轻轻一吹,就摇摇晃晃不情愿地掉地下了,树干的四周堆积了厚厚的松散的一层,其中以松树、盆架子树下的树叶为最多。这时期整天都在山上扒叶子的阿姨、姐姐随之多了起来,我们小孩要等到下午放学后,也赶紧背着草篮、手提竹扒子上山去,以最快的速度,分别在几颗树下扒够了一篮,重量也有十来斤,放在篮里压得紧紧的,够煮一餐饭。
因为难得人多热闹,有人提出要玩游戏了,节目叫做“打架子”,每个小孩都愿意积极参与,说玩就玩,我们从山的各个角落集中来到同一山岗上,将草篮放在一起,各人都到半山腰去扒一小堆枯叶,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山岗,将每人的一堆叶子排得很近,然后有大一些的小孩找来三根几十公分高,头上带叉的树桠,在较平坦的地方架到一起,成一个三脚架,又在边上划上一条线,每个小朋友各找一样工具,站在线以外,往较空旷、没有长树木的山岗的另一头丢出去,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自己的石头或是木棍或是树蔸比别人的远一点,但不能超出多了,因是优先投得远的先打。
每人都丢出去了,即开始轮着捡起自己的工具对准架子投,第一个没打倒,轮到第二远的,最后才是最近的投,往往是石头会从三角架下滚过去,而架子不倒,用树蔸的也有毛病,主要是丢出去的时候它会乱弹起跑,常常是跳到岗边的树林去,人随之要站到树蔸停住的位置,瞄准去打架子,既远又看不清。最好是用棍子,但太小的打中了也不够力打倒,太大的丢不动,长和重都合适的一时又找不到。但总有运气好的将架子打倒了,全部的各小堆柴全归他了,接着又都去树蔸下扒一小堆回来,再重来。有的小朋友不去扒了,直接从自己的篮里倒些出来参与玩,又没嬴到,等快天黑了回去时,才剩下半篮,家里的大人只随意问几句就算了,但我是不这样干的,篮里的不能动,以保障有足够的量回去“交差”,否则妈会骂人的。
有些位置特殊的山峰,四面因为土质和坡度不同,树木长势也“差天共地”了。山坡里树木茂盛,而山坳上树木稀疏,有些山脊上,从山头到山脚一路都没有树,从横的方向去看是沟沟壑壑,像波浪形状,其横断面像是连接在一起的一组抛物线,有些“温情”,好似有“弹性”,即使我们突然摔到沟里去,也不会受伤害。纵的方向看,又斜得很均匀,没有凹凸不平,这是上天鬼斧神工地营造出很多并排的“滑雪”的“轨道”。
我家后山附近都是黄土里带粗沙的土质,在裸露的山坳上,常年有水的冲刷和每年一两次积雪的侵蚀,再加上有山风刮,山坳上黄色的表面土层已不见了,剩下些方圆的粗沙粒附在底层泥土上,太阳照射下,一齐发出光芒,尤其适合我们在上面滑行。我们一群小孩在山坡里扒够满篮枯叶后,接着在有“滑道”的山脊地方“冒”了出来,并急忙找平坦些的地方,放下草篮后,一边发出欢笑声,一边绕道往高处爬,再从滑道的最高处蹲下,一路由慢而快地飞泻下来,接着又劲头十足地往上爬,排着队准备第二次滑行。
我们要比谁爬上去快,滑得更远,半途中又不会掉到沟里去,还要比谁更有耐力,玩的时间长,至于鞋和裤子是否快磨烂了,暂时都不理它。一直到大家都玩累了、没劲了才停止游戏。乘着天还有些暗淡的光亮,又各自背着比自己“臃肿”的篮子,一个接一个缓缓地下山回家了,“还原”了即将鸦雀无声、漆黑一片的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