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雪中情》曾是我高中时代最爱的歌曲,但当时不解歌词味,如今读懂已是歌中人!
我小时候,冬天是经常能看到雪的。我最初对雪的记忆应该是两三岁的光景,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早晨,我穿着一双崭新的黑皮鞋兴致勃勃地在老屋外的坪地里踩雪,皮鞋是湖北的舅爷爷买的,皮鞋不怕雪水,踩下去留有好看的鞋印。妈妈喊我回家吃饭后,哥哥姐姐用竹棍敲断屋檐下的冰柱,我们一人拿着一根当冰棍啃,假装吃香甜可口的冰棍,其实什么味都没有,就是冰冰的水的味道。
五岁时,我上学了,从此雪天的记忆是每个人提着一个火箱踩着满是积雪的田埂去上学,下课时候男孩子贴着墙根拼命挤油(大家身子挨身子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用力挤来取暖),女孩子们则把火箱抡得呼呼作响或吹得满脸是灰,快熄灭的火种又忽忽亮艳起来。三四节课时,男孩子的火箱早火熄灰冷了,女孩子便大方地把自己的火箱分给男孩子烤脚,教室里的火箱移来移去轮流烤,老师也从来没有生气我们没有全心全意听课学习。
接下来的雪天记忆应该是十二三岁了,那是一个银装素裹的冬日上午,也许是周末也许是寒假,反正我们村里几个女孩子一起背着筐子去山地里找猪草。天再冷,猪食不能少,所以我们沿着山沟的菜地一路找绿色野草。天寒地冻,野草都冻住了,我们的小手也冻得通红,但还是看到绿色野草就使劲拔使劲扯,僵硬的手指在拔猪草的当下也就灵活起来。每人筐子里大概扯了大半筐猪草,我们也就起身回家去。在走到离村只有几里路的山坡时,我们听到煤盐塘供销社的人在大声喊我们村里的人去卸货,我们立马不顾冰雪路滑连滚带爬飞速往供销社奔去。因为供销社占了我们村的地,所以卸货这个工作就专给我们村,只要参与卸货就能得到一点卸货费,这个钱对于那时计划经济时代的我们简直是笔巨款,所以凡是有点力气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会去的。我们赶过去时,村里的大人们已经到齐了,是卸化肥,一包化肥应该也有三四十公斤,但是我们把头一低,把肩一挺,居然也背着化肥包健步如飞。卸货的艰辛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大家回去时手里揣着几毛卸货费一个个兴高采烈谈笑风生。那时的我们辛苦是辛苦,但是好容易快乐知足啊!
初中时关于雪的回忆是在路上,是去大姑家送信告诉她姐姐结婚办喜事的日子。那时没有手机电话,有什么事情都是派人上门去告知。大姑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我一路跌跌撞撞地在风雪中摸索,天是沉重的铅黑色,风是刀刮一样的西北风,满山的松树杉树林堆满了雪显得特别肃穆,天地间一股冰冷的寒气包裹着我,让我感觉喘不过气来。而父亲因为姐夫家的礼数不满意在家大发雷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又想到哥哥结婚时父亲也是不满意也是大发脾气,这一切都让雪地上跋涉的我越发胆战心惊,当时就下决心以后自己结婚绝对不大操大办绝对不宴请宾客。后来我果然裸婚了,可见那次雪中感触对我的影响之深远之。
然后我进入了高中时代,雪天的回忆是跟一个我当时喜欢得魂牵梦萦的男孩子有关。高二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同学们都兴奋得握住雪团就随便扔,我也趁机捏了些雪团扔,故意扔到我喜欢的那个男孩身上。那个男孩子抬头看着我,笑意盈盈地邀请我去后操场打雪仗,我内心是非常乐意去的,但是女孩子的故作矜持让我拒绝了他,立马又满怀懊悔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和别的女同学打雪仗去了。
后来的我大学毕业上了班遇到了我亲爱的隆哥,那是一个风雪不甚大的上午,我挽着隆哥的手,和芳、武、君一起去了当时上班学校后面的一个小寺庙,大家一起去抽签,想预知未来的生活。我和隆哥的签很好,芳和武的签不太好,他们两个后来果然还是各奔东西了。
几年前的雪天回忆是和隆哥去办事回来乘公交,本来我们应该往纵向走就能很快乘到我们该乘的公交车的,但是我们走错了方向,我们往横向走,结果在雪地里走了很久也没看到我们要乘的公交。雪花飘飘洒洒,落了我们满头满身,隆哥急着晚上的课怕迟到,天生浪漫的我却很享受这种雪中漫步的感觉,喜滋滋地跟隆哥说“多好啊,走着走着,我们就白头啦!”
今天又下雪了,隆哥却已经离开我整整三年啦!我的头发也确实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