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亮,褚大公子才踩着晨露回来。
一回府,便直直进了书房,只是有下人看到大少爷是带了另一位公子一同回来。
昨日跪了快整夜的二爷果然起晚了,晌午,他才想起来,早上兄长身边的小厮长生过来传话说要一起吃午饭。
等他踱步到大客厅,发现桌上已经坐了满满当当一桌子人,除了平日里的叔伯等人,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新面孔。
只见他坐在主位,青白玉簪束发,衣着月白色,袖口银线祥云纹饰,手制一把纸扇,泼墨飘逸,只看不出上头是哪位名家题词作画。年纪同坐在左侧的兄长相仿,只是当他抬头与自己对视的时候,突然难言的心悸了一下。
那是怎样漂亮的一张脸啊,他知道用“漂亮”去形容一个男人是不对的,但他第一次看到把清贵和闲适结合的如此自然的皮相。
他没敢多看,刚对视那一眼,他便知他身份不一般,看似温柔的眼眸里却隐隐透露出上位者的气势,他一生无甚大志,只想啃着兄长赚下的家业,潇潇洒洒度日。
“这位是林公子,砚儿,过来。”兄长看他想偷偷直接坐下便直接叫住了他。
“家弟生性幼稚顽劣,希望林公子多有见谅。”说着又起身冲林公子躬腰恭手。
“无妨,既然大家都齐了,便用席吧。”林䇛乾止住了褚墨麒弯腰的动作。乘着去虚扶的间隙又对他低声说,“在外不用将这些虚礼,把我当作世家寻常公子即可。”
温润的声音很小,但褚砚还是听见了。小时候,有高人曾断言说他体弱难养,需得与至亲之人分开十年,便早早被他外祖家联系了武学宗师送到山上,所以看似顽脱不羁的性子确实是有不俗的武功。只是从未在人前展示,他母亲也心疼他从小离家,回来后便过分溺爱了几年,直到近些年,才觉得他没个一技之长,怕他将来受委屈吃亏,才逼着他跟兄长学着处理家中的生意。
“姓林,果然,兄长还是还是搭上了皇家的势力。”褚砚心里想着。
为了拓宽家族的生意,褚家大爷也不确定这条路走的对不对,只是未来局势不明,各方势力不断拉拢富商,要想维持家业,保护游手好闲的弟弟和开始年迈体弱的母亲,除了入仕,便只剩下成为皇商这一条路了。甩开脑子里动摇的心思,他又迅速的融入开始热络席间气氛。
这件事看似只是简单的日常插曲,但是褚家两位公子却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三皇子林䇛乾的帮助下,褚家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成为了玉器,锦缎,陶瓷等诸多方面的皇商,生意也从最开始的庆城周边做到了全国各地,褚家搬到了京城,同时褚墨这两个字,伴随着他出众的能力,出色的样貌,也开始变得炙手可热。
已经二十八岁的褚墨这个月第三次被老夫人叫到房里,又是为了他娶妻的话题。
“儿子已有心许的女子,母亲莫要再为难儿子了……”褚墨不敢看母亲不虞的面容,说完这一句便静静地站着开始想三皇子新交代筹谋的可行性。
“墨儿,刑部侍郎的嫡女谢婉柔已经心许你两年了,说此生非你不嫁,婉柔的样貌也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好,我们商家攀上官家亲缘本就并非易事,再说你常在天子脚下行走,有刑部侍郎的这层关系,也会方便许多。侍郎大人的夫人昨儿邀我去府上做客,为娘怕你为难都称病不敢前往,但你却可以仔细思量一下这番亲事。三年前你便说你有心许的人了,但到今日你也没娶回来。母亲近日越发感觉力不从心,我想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啊……”褚老夫人絮絮的念着,也知道大儿子怕是没听进去多少,叹了口气,便让人去忙了。
褚老夫人最近越发觉得寂寞,三年前,大儿子搭上三皇子这条线之后便日日早出晚归,她也不是毫不懂得这期间难处的深闺夫人,便事事以他的事业为中心,娶妻一事便耽搁了下来。小儿子自从被她一次气急了赶出家门历练经营生意后更是三年不回一次家。每每想到砚儿,那孩子从小便不在她身边,又被她逼着学生意,虽然书信未曾断过,但心疼的情绪一旦上来便忍不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