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忽一天早上，我家的门铃被轻轻地迟疑着“嘀嘀啼”按响，如同轻风吹过水面，荡起那不胜羞的涟漪。

我打开门。房门外瑟索站着我的一门远方表叔。穿着破衣烂衫，满 脸风尘，瑟瑟得如寒风中摇曳的秋叶，他局促着，局促得如一个不安的孩子。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拎过他的行李 ，热热地喊着：“表叔，快进来，外边冷，快进来。”

我喊：“妻，我家表叔来了。”我的妻一反对送礼的冷若冰霜的常态，末启丹唇笑先闻：“表叔，您老好，快请进。”

她白皙的脚穿着丹红的拖鞋，红如丹枫的毛衣透着待客的热情，银白的项琏潋滟着真诚的光泽。她用手中的纸巾拭着几凳，端着一杯热热的咖啡，热热地请客人坐下，嘘寒问暖旅途的劳顿、家中的光景，如同见到久违的亲朋。

我表叔微微地站起来，从蛇皮袋子里拿出几个鲜红的蜜桃，那蜜桃被他精心地用棉絮包了好几层。

我妻忙站起：“嘻嘻，亲不亲，故乡人，甜不甜，家乡水。我们的家乡的桃儿肯定甜。我洗洗咱们尝尝。”

我表叔心中一片明丽如挂着彩虹。他健谈起家乡的风情。

我们就在融融的亲情中包着水饺。我的妻平时虽只会下面条儿，可她却忙前忙后地为我服务个不停。我和面儿擀皮儿，她和馅儿。我们齐动手，一会儿热腾腾的水饺就上了点桌。

我们吃着我感到好香好热的水饺。我们幸福得如一家人。我表叔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艳羡地看着我们的家居。

我的妻在他走时大方得体地接济他好多好多。

2

客人走后，我拥过我的妻，笑着问她：“你平时对送礼的客人冷若冰霜，你一律让他们到单位去找我。今天你对我表叔为何如火样的热情？”

我的妻偎过来，幽幽地讲她往年的辛酸的经历：

“我在上初三时调动学校去上学，我跟我父亲去找一远方表叔'猪脸'去帮忙，他是煤站的站长，管各单位的煤的调度。我紧张不安着跟我的父亲进了他家门，在我们徘徊了四五分钟后，我们迟疑地敲响他家的门。'猪脸'他家狼狗在狂吠，他懒懒地踱出房门，从猫眼中瞅了半天，慢慢地打开门。”

妻子喝了口水继续说：“'这么晚了，是谁呀？'我们道明了原委 ，他淡淡地把我们不情愿地领进门。我父亲拿出几个柿子。那是 我与小弟弟精心呵护才结出的十个小红灯笼似的柿子。临摘走时，我小弟弟哭啼啼地。他却慢慢地用牙签剔着牙着二郞腿，睥睨着说：'这东西我家连猪都 不吃,拿去，拿去!'我羞红得脸如红布。”

妻子仰首伸眉，停顿一会说：“父亲的脖子上的红筋绽出，伸手迟疑着小心地拿出九十块钱，那是我们种了一亩地的西瓜钱，那时一斤西瓜才卖 七分钱。”

妻子又陷入沉思回忆着，沉吟了一会说：“'猪脸'摆手：’不够我买 一条烟钱。'我们如坐火碳上，我们的心缩成一酡冰。我与父亲局促得如挤在狂风中的风筝。我们起身告别，悄悄地留下钱，提走了连他家猪都不吃的我弟却珍惜地如宝一样的大红柿子。”

妻子感叹良久，眉头微蹙说：“虽他为我转了学，可那我们穷人的自尊被他在地上被蹂躏踩踏的往事，如针一样时时刺痛我一生，如梦魇一样跟随我一生。我在想我今天收起我远方亲戚他的桃，他的自尊得到呵护，我们的水饺也会温暖他一生。”

我听着妻的话，动情地看着娇艳的妻。

3

下午，我家来了一个我妻单位最刺头儿的一女老同事，她穿得寒酸也不大得体，她准备来大闹一场 。

她满脸带着火气。我家的小保姆，她与我妻长相处，久闻兰馨，得我妻美丽。

小保姆 一见那女同事，忙着脱下她的脱鞋，与她换上。那女同事穿 着还带着她体温的拖鞋，那一腔火气便慢慢地消于无形。

我妻见状，偷偷地向小保姆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