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的美不惊艳，不寂寞，却自有韵味。第一眼看到她的照片，清雅秀丽是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可是这样一个看似如水般的佳人却活出了焰火的姿态，炫目而寂寞。
读陆小曼的传记之前，她在我脑海只是一个朦胧的剪影，神秘而让人神往。随着一页页的文字推进，这个剪影在我的脑海越发清晰。神秘神往之余，平添了几许惋惜与惆怅。
“小观音”“小眉”，怎样一个女子才能当得起这样的名字？毫无疑问，擅长油画和中国画，精通英文法文，能朗诵，会演戏，写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弹一曲悦耳的钢琴曲，出身名门，容貌姣好的陆小曼是当之无愧的。
我常常幻想陆小曼在外交场合进退有度，风采动人的身姿。她就像一朵风姿绰约的海棠花，在偌大的方方正正的北京城绽放。南唐北陆，一南一北，各领风骚。陆小曼是那个年代瞩目的明星。
美人当配英雄，作为陆家八死一生的独苗。父亲陆定和母亲吴曼华当然要为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王庚就这样入了老两口的眼。清华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西点军校的高材生。文武双全，前程似锦的青年才俊。陆小曼王庚在外人看来是一对神仙眷侣。一个是前途无可限量的高级青年军官，一个是秀丽动人善于交际的大家闺秀。可是二人之间却渐生裂痕。王庚家道中落，一心为着前程奔波，他要重现自己家族的荣光。这个工作狂一般的上进青年却冷落了自己新婚的娇妻。出生优渥，顺风顺水的陆小曼又怎会理解王庚的奋进呢？她要的是鸳鸯交颈，耳鬓厮磨。他们注定不是良缘。
同样受了情伤的徐志摩渐渐地走进了陆小曼的世界。没空陪小曼的王庚有时还拜托徐志摩替他陪陪小曼。渐渐地，两颗心越来越近。终于，他们不顾世俗，决意相守白头。起初的王庚死守娇妻，不愿放手。可是小曼去意已决。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只好放小曼幸福。他说：“我并非不爱小曼，更舍不得失去小曼，但我希望她幸福。她和志摩都是艺术型人物，一定能志趣相投。今后作为朋友，我还是关心他们。”寥寥数语，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男人宽广的胸襟。未来的很多年里，他都独身一人。这样一个好男人却也难让小曼动心。因为爱情的世界里无关好坏。
陆小曼和徐志摩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北京城，梁启超先生那独一无二的证婚词也让人们津津乐道。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像二人期待的那样美好。北京的传统典雅，文化圈子让受了伤的陆小曼望而却步。徐志摩老家硖石的清净平实，单调苍白也与她格格不入。她渐渐沉迷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的大上海。好比红宝石嵌在了凤头钗上，熠熠生辉。这座不夜城与她这朵交际花相得益彰。
北京，上海，硖石，三个地方，三个不同的陆小曼。徐志摩爱着北京那个让他心动神迷的她，念着硖石那个娇嗔妩媚的她，痛恨上海那个昏晨颠倒，沉迷浮华的她。在北京辛苦赚钱养家的徐志摩期盼娇妻前来北京相聚，一对才子佳人共度余生。然而陆小曼却坚持留在上海这个温柔富贵乡，在烟塌上吞云吐雾，在舞台上咿咿呀呀，在社交场上如鱼得水。无奈之下，资金匮乏的徐志摩只好乘坐北京城与上海的免费航班，以解相思之苦。他对小曼戏言：“若是飞机出事，小曼该当如何？”小曼毫不留情：“那我就做merry widow好了。”一语成谶，徐志摩在返回北京城途中，飞机坠毁，一代才子英年早逝。
志摩死后，小曼渐渐清醒。她戒烟，作画，写文章，编辑亡夫的日记，翻译文字。她活成了徐志摩渴望的样子，可是他再也看不见了。这个骄纵惯了，要人宠，要人哄，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娇贵小姐。终于洗尽铅华，回归本真。却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她成熟了，带着满心的疲惫与伤痕。
正如小曼母亲吴曼华说的：“小曼害了志摩，志摩也害了小曼。”两人的情劫，躲不开，逃不掉。
后半生小曼跟着她的烟友和票友――翁瑞午。她不爱他，却离不开他。他们一起画画，一起唱昆曲。一起抽大烟。他帮她按摩消解病痛。他讲着笑话，她在一旁恬淡地笑着。没有爱，只有依赖。后半生的小曼平静又寂寞。
风华雪月随着时间的风沙渐渐消逝。这个如焰火般的女子炫目绽放继而归于黑夜的平静。所幸的是，在历史的长河，有这样一个女子点缀了长河两岸的风景，给我们留下了一场瑰丽的幻梦。
本文由“我要进医卫”发布，2020年10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