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赶过年领不回来个对象,那你也就甭回来了……”这句话俨然已经成为我妈每次挂完电话后的落款,这就像二战时期,德国人会在其电报最后总会打上一句,“Heil Hitler!”令人极为亢奋和恐惧。
不知何时起,上学时期千方百计被她阻挠的一件事,现在却被她反复催促。我承认在她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看守下,我这人晚熟的有些过了头。去年过年时,路上偶遇一初中女同学,她眼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我甚至都忘了我曾请过她去我家的事实。人有时候去扒一下你已忘却的过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就像你洗一件好久没穿过的衣服,口袋里突然蹦出100块钱,这种兴奋是直抒胸臆的!听她讲,曾经某个周末,我请她去我家玩,她兴奋地像只燕子飞到我家门口,门口有俩人,我妈和对门红婶,她们应该是在嚼着舌根,总之我这位同学缺心眼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xx在家吗?”据说我妈连头也没抬,就挪了半个屁股,放她进门。我听到这,拨弄了下手上的珠子,直视了下女同学的眼睛,“这不能说明什么。”她被我的话似乎逗笑了,“你妈吃醋了,我能感觉到。因为那会,我喜欢你。”你瞧,棒打鸳鸯的事我妈肯定不止这一件,至少大学前,我因为做作业,约过至少七八个女生,她要是担心今天的局面,那会随便倒个茶摆盘瓜子,我何至于要用“Heil Hitler”的目光去看她。
当然,生活是要继续的,矛盾也是要解决的。自从隔壁和我一起玩大那小子有了闺女,比我还小的表弟他儿子已经能打酱油,二十多年利用学生作身份掩护的围墙一崩塌,各种不知道我妈从哪召唤出来的牛鬼蛇神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相亲虽没几次,但她给我发送的女方资料比我这辈子写过的情书还多,什么李伯家86待嫁女博士,陈叔家93高中打工妹,隔了八九代确定不违反法律道德近亲不能通婚的远房表妹,甚至出去玩时坐火车偶遇的四川妹……总之,你尽可能想象到的一切不可思议,居然因为婚姻这个缺口,一下子全蹦了出来,这除了对人类多样性的研究有帮助之外,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如何保证不崩溃。
毋庸置疑,也不尽是黑暗系画风。甚至曾有一段时间真被动摇,因从小受感情轻虐导致患有间歇性交际恐惧症的我,对飒姿英爽的女警产生了近乎变态的迷恋。在这件事之前,我从没觉得我妈能耐有多大,以至于我现在都怀疑人类的极限到底能达到一个什么水准,我曾无心脱口一句不知所云的话,她居然真帮我物色了一个女警。正当我满怀期待准备完成任务时,人家一句,“你太小了,咱俩不合适。”于是,我转过头嘟着嘴低吼我妈,“您瞧,人家都说我还小!”她永远都是那份云淡风轻样,摆了摆手,第二天又给我发了一个电话。
不可否认,我是有过结婚的念头。大学那会谈恋爱,她曾满足了我对另一半所有的想象。我那会开玩笑地说,“如果我不娶你,也就没有人值得我再说出这句话了。”谁知,现在居然成了一句真言。我能想象到的最坏结果就是将就,但真到了这天,却发现迈开将就这个步子,简直太难了。
J哥结婚,打电话告我,“份子不要,人必须到!”我想,他定是要我看到因爱情而俩人最终走到一块而成为典范是怎样的结果。我反常地回了一句,“要外拍,好不凑巧,到时单请。”我生怕自己会重新建立起已经被扔掉的期望。
一打开电脑,就看见我妈的未读消息。
“我给你在网上发份征婚启事。”
“……”
“说吧,什么要求?”
“性别男,爱好女”
“没了?”
“别忘了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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