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斑驳的透过树梢洒在妇人的身上,妇人揉搓着盆里的衣服,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妇人的手已经变得通红,但是她好像没有知觉般仍旧认真地搓着手上的衣服。
“林娘,孩子睡了么?”门外人压低着声音问道。院里的妇人听到门外有人,放下手中的衣服就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黝黑的男人,脸已经冻得通红,怀里揣着一包东西,不知是什么,手里还提着一捆干柴。
“阿岭,你怎么来了?福娃已经睡了。”妇人淡淡的眼光让阿岭有些失落,不过,随即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傻呵呵地笑起来。
“林娘,我酿的酒今天拿去卖了,卖了不少钱呢,就买了些白面馒头还有一只烧鸡,你给福娃补补,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千万不能马虎,还有我来的路上顺便捡了些柴火,你先用着,不够我再捡些。”阿岭笑呵呵地把东西递给妇人。
“阿岭,唉…”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接下了阿岭递来的东西,她一个过来人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虽然她的丈夫死了,但是她还有孩子,而他前途那样好,自己又怎么能耽误他呢?
阿岭虽然平时傻乎乎的,但是他待人极好,而且他有一项好手艺,就是酿酒。他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都是靠酿酒为生,但是各家有各家酿酒的方法,阿岭家是以花为主料来酿酒,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百花酿,别看阿岭一副傻样,但是在酿酒方面却是无人能及的,百花酿就是他自己研制出的。
阿岭就一位亲人,就是他的母亲,也许是因为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阿岭的娘和林娘很合的来,阿岭的娘经常让阿岭给林娘家送些补给的东西,一来二去的,阿岭竟然对林娘有了好感,他敬佩林娘一个人拉扯福娃,就像当初自己的娘拉扯自己一样,所以他很疼他的娘,为了让娘的身体能硬朗些,他专门酿制了一种酒,让他娘每天喝上一杯,娘自己都说她身体好了很多呢。
林娘办喜事的那一天,阿岭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酿酒,与其说酿酒,不如说是喝酒,因为他的嘴从进屋就没停过喝酒,他欣欣喜喜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儿就这样嫁给了别人,他怎能不痛苦,别人经常说他傻,但是傻子怎么还能感觉到心痛呢?仰头又是一大口,酒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脖子上,他的眼神迷茫着…
阿岭的娘在门外叹了口气就离开了,其实她也很愿意让林娘嫁到自己家来,虽然她嫁过人,还有个孩子,但是她是不会介意的,活到这把年纪,最重要的是孩子开心幸福就好,可是林娘把福娃当成她的命根子,她嫁的那个人因为救了掉到河里的福娃,她才以身相许,来报答他,唉,只怪命运太会捉弄人了。
阿岭在屋里待了三天,出来的时候,原本黝黑的皮肤感觉有些白了,不过几天没打理得胡子已经有些邋遢,他也没在意自己的形象,林娘都嫁人了,他的形象还有什么可注意的呢?阿岭递给母亲一瓶酒。
“娘,这是我这几天酿的新酒,您尝尝怎么样?”淡淡的口气跟以前那个刚酿出新酒就迫不及待让娘品尝的儿子有些不一样了。
好甜,这是母亲尝到酒的第一感觉,可是慢慢的嘴里开始弥漫一种苦涩的味道,她知道这是这孩子心里的痛,她也帮不了他,但还是笑着问,“阿岭,这新酿的酒叫什么名字?”
“就叫…尝林苦涩吧。”又是淡淡的语气。
此后,尝林苦涩开始热卖,喝过它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先甜后苦的酒,虽然喝完后嘴里会弥漫着一种苦味,但是生活的压力、诸多的不顺意,都在这苦中体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