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李 娜;摄影:成都市府南河管理处、完 璧】
一、河水的滋养
旧时,老成都人最早一般不知道环绕自己家乡的两条河叫“府河”、“南河”,只知道是“东门大河”、“南门大河”、“北门大河”、“新南门大河”,而锦江宾馆那一带的河倒知道有一个雅称:“锦江”。
这些大河在安顺桥(今锦江区合江亭)前相接,二水汇合处,河面变宽,形成一回水处,河底很深,人们叫它“状元沱”。相传早年一个状元坐船经过这里,遇风浪船毁人亡,多少年,一代又一代的儿童和少年在这“状元沱”游泳嬉戏,将“府河”、“南河”点缀得生机勃勃,风光无限。
成都人就在这四门环绕的大河中,生于斯,长于斯,成于斯,过着平静恬淡的生活,那时既无尘土的飞扬,也无噪声的喧嚷,站在庭院中,也无耸天高楼的遮挡。黄昏时分,西边雪山晶亮巍峨的姿影突立在云层之上,可人可心,配着成都四周锯齿般高大雄奇的城墙,像在吟哦着杜甫的诗句:“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20世纪50年代,其实,一直到60年代初,锦江是温柔的、宁静的、清新的、透明的、多情的,但也是纷扰的、喧嚣的、神秘的、变幻的,像一串动人而又扰人的音符环绕着成都。
锦江的水滋养着成都人。成都市虽然有很多井,有道是“挖地三尺就是水”,这井水虽清凉明净,但一般人是不会用井水来煮饭、烧菜、泡茶的,住在城里边的人宁愿拿钱买河水吃。那时,街上常有人力车拉着一个大黄桶,里面装满了河水,挨家挨户运送,连茶馆也要标明“锦江香茶”,以示没有用井水。大概井水离家户人家近,而那时每个院子都有旱厕,可能是怕脏水渗透到井里去的缘故吧,但河水的纯净可口无怪臭味、腥味的确是事实。住在河边的人就大得其便,境况稍差的人家自己担水,境况好的人家就每天请人担。
沿河不少青壮年竟以担水为职业。茶馆门前常看见一副木桶横陈,木桶已生绿苔,说明担水人资格很老,卖水人在茶馆喝茶聊天,一有人家呼唤,即刻动身。这些担水人还练得一手担水本事:扁担闪悠闪悠,两手并不拉着桶绳,也不掌着扁担,有时甚至抄在胸前,水却不溅出,水桶也决不会失去平衡,时常引来街上众人观看。当然,担水人就更得意了,竟将腰肢扭来扭去,学戏台上花旦的动作,水桶里的水依然不溅出。现在四五十岁(编者注:本文作于2007年)住河边的成都人,小时大都有在河里担水的经历:那锦江水是一碧澄澄,浅处卵石毕现,深处是一汪碧玉,踩着几处大鹅卵石,在水深处将水桶一侧,清亮的河水立时灌满。夏天的水虽然浑浊点,但倒在水缸里,用白矾一镇,不多时水也就变得透清透清的。如果小孩偷懒,贪近便担了井水回家,大人一吃居然还会发现:“瓜娃子,打井水干啥?”弄得你再不敢弄虚作假了。
住在河边的人好像皮肤都要白净光亮些似的。河水的滋养,河风的滋润,河边的空气要多清新有多清新。沿河散步,那丝丝清凉的河上升起的淡蓝色的雾,仿佛将每个毛孔都亲吻着,令人心旷神怡。成都人常说“河水养人”,这句话浸润着成都人对母亲河多么深厚的眷爱之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