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庄的后面原来有一片巨大的杂草地。
那时,稍一得空,我们就闯进这片杂草地,畅玩其中。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野花,粉红的、淡紫的,恣意的绽放。我们对那些妖俏的颜色已经达到了溺爱的程度。它们的花瓣总是很薄很薄,带点含蓄的透明。对追逐蝴蝶我们乐此不疲,就连那种最常见的白色的小蝴蝶都能让我们兴奋不已。悄声走近,俯身,用大拇指和无名指迅捷的拈住它的翅膀,将它放进玻璃瓶里,看它柔弱的翅膀在有限的空间中一张一合。看过一阵,我们会把它放了,因为我们深知这里的一草一木比那个狭窄而冰冷的玻璃瓶更适合它。
常常能在杂草地中找到快乐。穿蚂蚱,喂蚂蚁,或是把水从蚂蚁穴口倒入,看一只只蚂蚁浮在水上而后又回到洞中。有一次,我们甚至带了几根木签和五六根火腿肠,我们从杂草地中拎来枯草败叶干树枝,聚在一起,燃烧它们。看一点火星堙没于火种堆中,冒出烟来,渐后一簇火苗窜上堆头,愈来愈大,这时将已经准备好的火腿肠用木签一串,悬在火焰上空,静看那火腿肠慢慢溢出点油来,这时便可以吃了。那时的火腿肠,是我至今吃过的火腿肠中最好吃的。
后来有一天,据说是为了便利交通,杂草地不见了。我们亲眼看着混凝土一点点覆盖了草地。若非亲身经历,你不会理解那时我们的心里流动的是怎样的一种伤感。我的同伴用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心疼的眼神看着我,说:“怎么办?它们为什么不留下呢?难道它们就看不到这一大片的绿色吗?怎么办?我们的野花,我们的蝴蝶都要没有了!”
怎么办?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到城里就读后,每当我感觉到暮夜将至,却看不到夕阳的逝落的时候;每当晚自习后习惯性的看天却看不见一颗星星的时候;每当时刻被混凝土的建筑群包围而看不见一点绿色的时候。耳边常常会想起那句话:怎么办?我也同时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片杂草地,那个存在于过去的“百草园。”
其实,每个孩子都有资格拥有一个“百草园”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