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夏日小记（系列）
文/桂花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四季更迭，心潮微波。总有一些故事，灵动了文字；总有一些片段，雀跃于脑际。烈日灼心，却也点燃了藏匿已久的激情。月色空濛，到底晕染了捉摸不透的心绪。盛夏的果实，值得有心人撷取。
其一 八一散忆
提笔心难平，因为此刻是凌晨，八一的凌晨!于是，自然而然心生敬意:因为八一，因为军人。
其实军人，是个笼统而又具体的名词。最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普通大众的心里，只要看到着军装的人，皆为军人，而不用分他是海陆空还是野战还是武警。人们看到的都是昂首阔步雄姿英发的硬汉。无论什么时候，一身正气的军人，总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踏实感。
青葱岁月里，一身戎装的军人，曾经是多少纯情少女心里膜拜的对象。很不幸，我也未能免俗，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了一场不管不顾的军旅恋。
从前车马很慢，军人的爱情，基本上都是邮寄的爱情。那时的词典里，没有房子、车子、孩子等名词，甚至没有结婚、工作、家庭等字眼；有的只是纯澈的思念，细微的浪漫，坏坏的期待……那时候，大学校园里，到处掩映着天之骄子的光环。偏偏我在那象牙塔里筑着温暖自己的清梦，单纯的目光，总是穿过千山万水，定格在某个穷乡僻壤的军营里，笃定而沉迷。一周一次的信使的到来，总是热切了渴盼的眼神。那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拆信、读信；最难过的事，就是等信，盼信。信在路上，通常都是要走一周的。读信，然后奋笔疾书地回信，然后跑到小北门满含羞怯地寄信，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回信，一来一回，至少要等两周。一个月，不过就是收到两封信的时长。
后来我们学得“聪明”了:每周错开写信，每周都要给对方写封信。这样缩短了周期，每周都能收到对方来信。那么问题又来了:本周收到的，还是两周前的回信，这就又形成了关于时间和内容上的诸多错乱。后天又想办法折中:日记体书信。这样回信标注是针对哪天的回信就不会错乱了。所以那时我就特别体会到了“意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的纠结心境……
总之，这场军旅恋结束之后，我们彼此收获的“战果”就是一大箱书信和堆叠如山的电话IC卡。说到IC卡，我至今都肉疼。那时电话还未普及（更甭提手机了），通常寝室楼下的学生管理处都是分机转接。电话来了，接线美女接过之后，会到寝室楼下，扯嗓吼一声:几号楼几零几的谁谁谁，电话!于是被喊名字的同学就一脸幸福地急匆匆奔赴电话室。这时候，电话一般已经掉线了，即使不掉线，那话费也是好几块没了（那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四五十块钱样子）。学生接完电话，通常会给喊电话的接线小妹五角钱作为跑腿费，还一再关照下次有电话一定帮忙叫一声啊，接线小妹还爱答不理的样子。而且，由于是分机，只要主机打通了，分机哪怕是占线，那话费也是花花地淌啊！打电话的人，那就肉疼地皱眉默念:快啊，快点接通啊，快来接啊!有时候电话费耗去一大堆，爱心/:heart 电话还没接通，那心情就无比灰败了。后来恋人部队电话是总机，无需转接分机，这样就不会多花冤枉钱。于是我就打电话过去。但是那时毕竟是穷学生，话费相对而言还是昂贵的。有次军人心疼我，想弥补我，在给我的信件里，偷偷夹了300元现金（那就相当于半年生活费了），结果我收到信时，信封是破损的，现金不翼而飞了。问邮递员，对方说，查不到在哪里丢了。况且信件里本身就不许夹带现金。要想寄钱，应该是汇款。一席话，300元打水漂了，我难过了很久。贫穷而青涩的年代里，爱情资费也不容小觑。如今想来，真让人唏嘘！
年轮飞转，我从那个象牙塔里转出，又转身进入了另外一个象牙塔。诸多师范生的命运，就是从一个院校毕业，然后转身又进入另一所院校。他们中的许多人没有来得及进入社会大染缸历练晕染。所以很多人笑话老师有点迂，有点轴。其实我觉得是他们很纯，很真。我也如此，很呆，很犟。本着心中的执念，我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昔日老兵，成为了一名过气军嫂。彼时，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浪漫满屋，只有老兵的一句话:我想要一个家，一个有你在的家。如同漂泊太久的蒲公英，希望落地生根一样，我想我懂得老兵酸涩的期待。那年寒冬，老兵手捧鲜花，带着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地将我娶回了家，这辈子，注定与军旅发生着某种关联。
前两天，老公醉酒后，叫我去唱歌。我知道他们几个战友每年八一前后都要聚一下。今年他们翻着日历查看，八一是星期三，不方便当天聚，于是就提前在周末聚。那晚，老公问我去不去参加他们的聚会，我摇头笑道:那是你们自己的日子，我是外人，不得参与。后来酒后，他在电话里一再邀我去，因为有战友家属也在那里唱歌。拗不过，我去了。推门而入时，战友们有几秒的愣神，而后就是热情的掌上，甚至有唿哨声，耳畔是震天的“咱当兵的人”……那晚，老公与他们的战友们都很兴奋。我也听了一大堆有关军营的歌曲，舞池里，是战友们互相戏谑的身影，我和其他几位家属都笑翻了，在旁拍手。四十岁的男人了，还一个个淘气地打闹，真难得！军歌嘹亮了一个晚上，我想，那才是军人挥不去的青春记忆吧！第二天早上，老公揉揉发晕的头，在他的战友群里发着语音。我这才知道，为了一晚的小聚，哪怕远在上海的战友，居然开车四五个小时回来，疯狂一夜后，一大早又开车返沪。这样的战友情，恐怕只有穿过戎装的人才能真切体会到吧！
此刻，八一凌晨一点多，信笔涂鸦了一点文字，算是我这样的小女子对铮铮铁骨的八一应有的尊重吧！
借此，容许表达我对那些在役的退役的军人由衷的敬意，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2018年8月1日凌晨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