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有人喜欢讴歌大秦。
总是有人羡慕开元盛世。
总是有人盛赞大宋繁华。
便纷纷“穿越”到古代,王侯将相的干活。
你想多了。
所有的历史都是统治者写的,或者说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写的,不然通不过。
信了不少专家,我也预备穿越,去大宋,地点嘛,自然是开封。
听贾行家,谌旭彬,朱步冲讲《大宋繁华》,吓了一跳,不敢穿越了,深感自己冒失。
讲大宋之前,先聊起了沿袭二千年的秦制。
秦国打造虎狼之师,源于商鞅的虎狼政策。谌旭彬讲,要争霸天下,不虎狼不行,把老百姓当人更不行。当时与秦相邻的三晋,实力也很雄厚,而且也是虎狼。与秦相争,要看谁把虎狼政策推到极致。结果秦做到了,秦国就是一战争机器,老百姓统统是机器上的螺丝钉。
楚汉争霸,刘邦胜出,论功行赏时萧何军功第一。众将不服,刘邦道出原委,与项羽交战,刘邦屡战屡败,再败再战,全靠后勤支持。萧何留守后方,为保障物资和兵员,实行的正是秦的虎狼政策,而且也是虎狼到了极致。
朱步冲讲,历朝历代,打天下时是虎狼,得天下后休养生息,放松管控,儒表法里。让老百姓放心生娃,不然没地方收税。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忍不住要折腾,于是又回到秦制。最典型的是汉武帝,见国库满了,可劲造呗。一面大兴土木,一面征伐匈奴。把国库掏空,开始搜刮百姓。人们无不怀念文帝朝代,那时候穷是穷,好歹过稳了穷日子。
作为历史学者,谌旭彬的眼睛毒,且绝不人云亦云。他的《大宋繁华》,专门拿南宋初年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开刀。
孟元老,官宦子弟,号幽兰居士。宋钦宗靖康二年,北宋灭亡,孟元老随大批臣民南渡,作者怀着对往昔的无限眷念和对现实的无限伤感,撰写了这部笔记体散文。
在作者笔下,过去的一切,无比美好:“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大街上,随时可见奔驰宝马,玛莎拉蒂;街道两旁,餐厅林立,出入者无不挺了将军肚,打着香香喷喷的酒嗝。什么叫盛世,这便是了。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的身份,他怀念的是过去是公子哥儿的过去,也可能是著名词人柳三变的过去,不可能是武大郎的过去。
谌旭彬说,假如你穿越到北宋,不小心成了武大郎,在开封,连卖炊饼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你交不起官办行会的会费。没有执照,卖炊饼是违法的。也许你会说,大宋那么多酒楼,咱卖酒。对不起,卖酒有卖酒的行会。而且,就算你加入了行会,进货渠道也是有规定的,你得到指定的地方去批发,再零售。
问题来了,不是说宋代商人的地位很高,那时候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了吗?呵呵,你想多了。商品经济,是秦制的天敌,你富了,自由了,有话语权了,皇上他老人家放心吗?不嫩死你才怪。
行会的日常工作是摊派。依照会员的富裕程度,商人分为十等,首先“照顾”的是最富的第一等。皇家采购物资,由行会分派。有可能先交货,后付款,也有可能多交货,少付款,还有可能收不到钱。不是不给钱,是一时没有现钱,等着吧。什么,还得做生意,得拿钱去进货?你做不做生意跟我有屁相干!
史料记载,有商家接到订单,二话不说,直接上吊。人死了,好歹能保住一条家产。
商人如此,农民也一样。农民分为五等,重点照顾前三,反正不许你富起来。
更可怕的是王安石变法,其中有一项,由官府给老百姓发放贷款,收了庄稼再还。各级官员得完成上级层层分解的指标,强令百姓贷款。利息不算高,才40%。什么,还有100%的?那是极个别地方官乱来。结果,皇上的国库满得快装不下了,老百姓呢,卖耕牛,卖家产,卖土地,卖儿卖女。
不能说大宋不繁华,但那繁华跟武大郎,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在穿越剧中,你很可能熬不过第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