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得知高中时的班主任住院了。第一次为一个老师流泪。
他是我们高三时的班主任,他是我们的政治老师,他也快是五十岁的人了,他也曾在鬼门关走过两遭,他努力地配合着我们的心情,他尽力地把所有重点一遍遍重复,他抛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健康,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他在高三的每个日子为我们留到深夜,他身上的刀疤是那么狰狞,他办公桌上的药永远堆积⋯⋯
那时的我们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理解过他,总不愿意让他走进我们的世界,总会以代沟为借口和他唱反调,总会以啰嗦为理由厌烦他的每一句叮嘱,总会因他瘦小的身子、有些小内八的步伐在背后议论,总会不服气他每一个看似严苛的决定,总会提一些甚至无理的要求,总会忘了他日日加重的病躯⋯⋯
升到高三,原本的班主任离开,新的班主任到来,因为太喜欢,太习惯原来的班主任,突然改变的画风和一堆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让所有人议论纷纷,心存不满。在一瞬间要把摊在阳光下的干沙凝聚在一起,只好把他们都弄湿,谁会喜欢又湿又拥挤的角落,谁不向往阳光呢?
未见其人,就已是拒接了。
接着,也就意味着幽默风趣的年轻帅气的政治老师被代替,没错,我们不想要只为了所谓的高考,古板的“老头”。
一切突然就明朗了,大家心照不宣,暗自决定了些什么。
然后就是几乎整整一年的“对抗与挣扎”。让所有人都变得疲惫。那时候,我应该是讨厌他的。但是却又有不得不“服从”的理由。那时候,我表面上对他笑脸相迎,转过身,一定少不了坏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够大了,不需要这么一个像管家婆一样的老师。但事实证明,那时我们完全不成熟。
还记得他曾问过我:“你觉得为什么我们班里的同学对我总会有抵触。大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我清楚地记得他问的问题,但我完全地忘记了自己的回答。我大概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在腹诽吧。
一次期末市统考,还剩下政治没有考,我在走廊随意翻看政治书,他突然走过来,对我说:“明天政治给我考好点,不然我就打你嘞。”我在内心嗤笑,又不知为何仔细地复习了所有重点,结果令人意想不到。我考了全市第一,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也感觉到那是他最开心的几天,听长辈说,这次我考了全市第一,不只是为自己,更多的是为他啊。那时他才刚来不久,我实在不想承认是他教学水平精湛,因为我不过是运气好,考前恰好看到了相应的问题而已。后来,他还常常提起此事,我只能默默呵呵。但要知道,他的的确确是一位好老师,一位名老师。
高三最后的几次模拟考,我考的很差,他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打算读专科了,当时我应该是恨他的吧,当他和我说这是考前我最后一次找你谈话了的时候,我内心雀跃并怀疑着。但我似乎因为这几句话在最后几天抚平浮躁,最后考上了重点。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他的好,每次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些我钻牛角尖的问题,即便总是会引发争吵。一次次找我聊天,讨论我在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想要帮我改正缺点。在我因打球脚受伤的时候帮我搬凳子让我一个人坐着。在同学们不知道的时候为大家准备惊喜,在炎热的夏日给我们买冰激凌,在运动会后带着全班违反学校纪律出校看电影,唱歌,在元宵节的时候为我们煮汤圆⋯⋯
还有太多太多,回忆起来的时候似乎一切当初的厌恶都变成了如今的不安与美好。
当初把他一次次重复的自身的病症看得太轻,把它当做他压迫我们的“武器”。
当初的我们是多么闹腾啊。只可惜现在距离太远,如果还来的及,我一定放下行囊先去看您,老师,一定要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