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你自以为是的正确,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人其实是一种残忍。 有些走心的意识层面冲突到最后上升到最后变成一种自我怀疑和认知的磨损。想写这些话,只是发现了一点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小事。关系的和解和修复,是我找寻到可以获得温柔力量的一条途径,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之喜。隔膜和不理解背后有太多的时间的鸿沟、自我设限和不走心。写这几句话的时候,突然模糊想到《月》里的一句话,然后又看了一遍书的电子版。有些话在记忆层面重新记取了它。
如果没有被告知,大多数事物都具备错觉或者想像。因为人只相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不能够相信他的心抵达不到的事物。人与他的偏见之间的关系,是一面无法被打碎的明镜。他走到哪里,见解的影子跟随到哪里。
所以,她说,也许可以认为,你所感知到的一切物质,其实都是由你的意识构成。意识从不消逝,一次一次轮回反复,如同永远不会结束的梦魇,使你渐渐相信它是真实的一面,而你的生命,则是对岸的海市蜃楼。你在空中捕捉花影,内心焦灼深刻。这不是你的过错,因为,在我们的幻象之中,这可触及可念想的,大大小小的一切,都可以是一种焦灼深刻:疼痛,欲望,蹿上高空的烟火,可望不可得,得而厌之,厌之不可弃,辗转反侧,忏悔,激越……你没有过错。你只是不懂。因为你无法懂。你不明白超越你可触及可念想的范围之外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哪怕是从原子开始。你如同一只没有离开树洞范围的蚂蚁,蚂蚁群落中的一只,细小卑微,在这无尽繁盛的繁殖之中,在这潮湿逼仄的处境之中。这是你的意识得以存在的基础。你不知道树洞之外是树林,树林之外是森林,森林之外是高山,高山之外是平原,平原之外是大海……你怎么可能知道会有大海。你从未见过它,也想像不到它。你只能坚定地维持自己的原则,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树洞,不可能有大海。说世界有大海的人是痴妄,他们唯心而不唯物。说有大海的人,未必也真的见过大海。或许他也只能是一只蚂蚁。但他与你的不同,是,他是一只虽然没有见过大海但相信有大海的蚂蚁。所以,他是一只有信仰的蚂蚁。你们之间的区别,就只是,信仰的问题。
他未必比你幸福。他未必比你多拥有任何一件一物。他未必比你永恒。我们为什么要讨论是否有大海的问题。如果我们的生命只是一朝一夕之间。如果一朝一夕之间,能够被明确感知的,只是饥饿,劳累,寒冷,焦虑……这些最为本能的需求。那么,觅食比什么都重要。他喜欢与你讨论大海。或许这会令他觉得充实。他在一片凋落的红色槭树叶上,嗅闻到了原子的气味。他趴在上面,安宁地酣睡,在梦中踏上去往远途的尽头。路的尽头,是一片碧蓝大海。它们的气味相通。一片槭树叶的气味,也是盐的气味,水分子的气味,月光的气味,岩石的气味。他离开拥挤挣扎的群落,没有参与它们的劳动,因此也不获得荣誉,也不存在危险。孤立意味着被放弃。被放弃,意味着失去权力可能性。失去权力可能性,导致他体内的肾上腺激素渐渐平息,激素平息导致他过早地衰老。过早地衰老导致过早地死去。在死去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在一片真正的潮水之上。他竭尽一只蚂蚁的一生所能够拥有的生命力,在此刻体验到这从未感受到过的明亮,动荡,起伏,广阔。但是他无法用语言用声音用标记告诉任何其他同类。树洞在对岸。此刻看来,它完全是不真实的。他对自己说,要相信。我做到了。但是这一生,的确未必比你幸福。我有信仰,失去种种当下的可能性。但当下种种,若比什么都重要,那么……你怎么能知道远方毕竟还是有大海。
你以何种方式存在,选择何种方式生活,这是你的选择。你所选择的,就是你所要的。当然,你可以改变。随着你内心需求的变化而改变。汽车站,火车站,机场,甚至地铁,公车,一辆可以自己操作的交通工具……都是为人的选择而存在的。可以利用它们走上任何一条改变的道路。远方以无限和有限的地标,始终存在。在自己的心里面兜转,心有多大,路才有多远。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不自由,因为我们在一个坐标里被设定了位置,这个位置由我们的国籍,家庭,父母,经济,政治,文化,语言……而决定。你被迫归属一个团体,一个机构,一个组织,一个分工有序的工场或作坊,或者仅仅是一个家庭。在穷困的家庭里,人只能以努力和挣扎先满足基本的需求。在富有的家庭里,则可以尽早开始尝试进行审美,自我教育以及扩大心胸地生活。而同时,你可以选择做一个乐观自足具备美德的穷人,也可能是一个内心焦虑缺乏安全的富人。没有谁高谁低,谁是谁非。可以推翻一切,独自走向大海。我们确实又是生而自由的。在这条道路上,你追寻感情,或者得不到感情,追寻爱与被爱,或者注定孤独,追寻信仰,或者只能一意孤行,确立自我,或者竭力地与自我对抗,企图消亡它,都是你的行动,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