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久以前就相识,在最懵懂最孩子气的年纪。那个时候刚从乡下搬到所谓的城镇,我离开了一直陪伴我的乡下朋友,那些整天腻在一起,从早到晚在方圆几里四处游窜的野孩子。
现在想起来我只有那个时候才称得上是个野孩子,原来我也曾是个野孩子,在大人眼中野孩子跟那些乖乖听话守规矩的孩子相比永远是不够讨喜的,可那是最真的我,也是记忆中最想留住的模样。
因为不曾拥有过太多所以才格外渴望,因为它还没来得及让我铭记就已匆匆远去。
那些在每个初夏爬上树顶摘初熟的枇杷的情景;那些偷偷背着大人在厨房偷吃味精的小窃喜;那些结伴去荷塘抓泥鳅的不知日夜;那些一毛钱的泡泡糖也可以两个人分享一整天的简单满足;那些每到夕阳落下父母喊吃饭依然不肯归家的小小身影;还记得我们捧着饭碗坐在小凳子上和大人一起看落日余晖,那个时候哪里知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忧愁与伤感
只知道天空简单纯粹的美丽,就像那个时候我们眼中的未来一样。
那时我们常去村子对面那位慈祥的老奶奶家蹭吃蹭喝,如今那个老奶奶已经去世,甚至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可是那些温暖的回忆却不曾流失,相反随着时间变得更珍贵,那个时候经历的温暖总是能够历久铭心,孩童时侯的心如此清澈透明,总是懂得最纯粹的好与坏。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妈妈很好的朋友,她们会在早上端起全家的衣服结伴去路口的小河间洗衣服,会在冬天来临时聚在一起为家里的小孩织毛衣,会在暖阳照射平地的时候坐在门口的长板凳上晒晒太阳聊聊家常。
那一眼就可以望穿地老天荒的细水流长,也曾有那么一刻让人恍惚地仿佛可以看见这简短的一生。
后来我们离开了那里,没有了可以整天絮叨的朋友,有时候我会想,妈妈会不会也会经常感到孤寂,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原谅我永远只有一颗试图靠近的心 却永远无法真正触摸彼此同样孤寂的心,原谅我每次只能羡慕别人和她们的父母能够无所顾忌的谈谈心说说心里话,就像永远不会离去的朋友那样,可是我们心里的隔阂已无从说起。
来到陌生的地方,没有伙伴,其实无处可去,那个让你熟悉到不怕走失的地方已经不在了。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乖乖女成了我人生的标配,久而久之便习惯成为别人眼中的乖孩子。
听对的话,做对的事,像个随时待命的机器,不懂反抗,也懒于挣脱。
很久之后我遇到了一群伙伴,蕾与我是最要好的,我已经忘记我们是因为什么如此契合,也许是种缘分吧。无论去哪我们都是牵着手一起结伴同行 ,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会第一个想到彼此,以至于每次别人看见她身边没有我的身影都会问,你的某某呢。
再后来我们都毕业了,去了不同的学校,我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我们渐渐没了联系,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圈,我们有了新的朋友新的人生轨迹,直到我们都不再联系彼此,当你的生活不再需要我的参与,就连问候都显得多余。
后来听说丽退学了,郭去了县里三流的高中。
时间兜兜转转,我和蕾后来考进了同一所高中,进了同一个班,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永远有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有时候我会觉得无论她做什么都比我勇敢,无所畏惧看似是她的常态,好像跟所有人都能合得来,玩得开,跟我似乎是截然相反的一个人,也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会如此要好,其实只有我知道,因为我们都同样地孤独,只有拥有相同灵魂的人才适合拥抱。
只是我们各自表达孤独的方式不一样,我习惯了用沉默掩饰不安,你习惯了用喧嚣麻痹孤寂,在每一个不曾有聚光灯的夜晚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今年我们终于离开了那个曾经让我们想拼命的地方,我们曾以为那里是禁锢我们的囚牢,我们以为离开那里以后的一切都是我们想要的样子,我们是那样地渴望自由,渴望挣脱别人的期待,拥有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只是离开后,才发现外面没有蝴蝶,也没有花香,然而,没有后悔,只有祭奠。
前段时间你跟我发信息说你现在在大学过得并不好,你跟现在的舍友都相处不来,你觉得她们做什么事都只顾自己从不考虑你的感受,你说她们成群结队出去却单独丢下你,你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洗澡最后一个上床睡觉只因为她们觉得你比她们都大要懂得忍让,你习惯午睡可是她们照样不顾你的感受大吵大闹所以你都选择去图书馆午休,你说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觉得世界是安静的,你自己一个人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去上课,自己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你说你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相处不来的人,你说好怀念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这样的大学本不该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你说你好想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小小的地方。
其实谁不是这样呢,以前至少还有你们,现在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不曾想过人生会如此孤立无援,宿舍全部来自同一个地方,却都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们有不同的生活背景,不同的爱好,不同的生活习惯,却也唯独学不会迁就,宿舍四个人有三个人喜欢打游戏,唯独你不打,就是不合群,她们的父母可以花大笔钱来送她们来大学打游戏,而我,花不起。
我想要有个人能够陪我去图书馆看看书,写我们喜欢的文字;我希望每个闲暇的晚上有个人陪我迎着微风跑跑步聊聊心事共享一只耳机,两个人,就可以是一片天。
也许就像我一直很喜欢的一句诗: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也许上帝想让孤独的人更孤独,直到有一天不再畏惧一个人独自闯荡的夜,不再畏惧所有人闪躲不及的孤独,最后生长出刻在生命里的坚强。
前几天你发信息告诉我你现在每个月都会自己一个人去想去的地方旅行虽然你也很怕孤独,你说你不在据结于那个不属于你的群体,即使没有钱,可你依然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要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要活成一片天,你学会了自己看着地图找线路,从以前只会搭公交到如今学会了坐地铁坐火车,你说等将来有钱了还要乘着飞机去你一直梦想的普罗旺斯看一片花海,天黑了就自己找旅馆,你在途中遇到了来自不同地方不同职业的人,也交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你说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孤独的,只是我们都没有拥抱彼此的勇气。
我真替你感到高兴,也许你正在一步一步地向你想要的方向走去,未来也是你最初渴望的样子,谢谢你还在坚持,让那个还在跌跌撞撞朝你奔去的我,看到你早已张开的怀抱。
你的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人,与更多的人相识相交,他们会成为你很好的朋友,见证着你的成长,可请记得,无论何时我永远是那个能够陪伴你最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