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迷迷糊糊醒过来,为了抵制这忽远忽近的瞌睡,逼着自己订了几堆书。手里一边干着活儿,心里一边想着接下来的某一天可能会在众多老师和学生面前做的一场关于电影的讲座。
我本就是脑洞一开就堵不住的人,先把开场白过了一遍,然后会开着玩笑说到我喜欢上看电影的整个历程,不得不提及启蒙电影之特洛伊的战争之布拉德皮特的臀部。我徜徉在自己既期待又害怕的讲座中,想象着我站在舞台中间和大家一起交流的场景。突然,有一个问题像正在结网的蜘蛛吐了一根丝线,它就在我眼前,不停地荡来荡去——我发现,无论是上课还是即将到来的分享会,我都习惯从讲台上走到学生座位旁边的走廊中间,从舞台的左边走到舞台的右边。除了走,我手里偶尔还会做出一些让人根本看不懂的手势。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像有的老师那样在课堂上优雅地站定或坐着,不急不忙,娓娓道来,宛如一位抱着陶罐的侍女图,浑身散发着爱神维纳斯般的迷人光芒。而我,为了显得跟学生亲近一些,或是间接提醒童鞋们听听讲,会装作若无其事地斜靠着桌角,激情四射、“手舞足蹈”地讲完一整张PPT的知识点,然后跑上讲台仅仅是为了翻个页。
其实我是紧张,对了,紧张。初中时,为迎接元旦晚会,每个班都在积极准备大合唱。农村的学堂里,很难有多少孩子从小上着各种培训班,到最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由于身高优势,又或是当年还称得上小萝莉(如今已残)的模样,我连续两次被班主任委以重任,负责指挥一职,可笑的是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接触过音乐方面的训练,甚至连五线谱是啥都不知道。
冬天里大风呼呼地吹,我被要求站在四楼风口上,看着一楼的学姐,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心里又急又气。两个星期的排练,每晚躺床上两条手臂都火辣辣地疼,那段时间里连梦乡都被占据了:充满着班主任严厉的眼神,同学们失望的神情,台下观众的哄堂大笑······留下孤零零的我在舞台上手足无措地张望。
那一天,我这平凡的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算得上重要的那天如约而至,站在舞台后的我焦急地等待着,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可我真切地感觉到我的血液在翻滚,我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我还突然很想上厕所,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你可以,你要相信自己。终于,主持人报幕了,同学们已经站好,我就要上场了。班主任默默站在我身后,什么也没说,我回头忘了他一眼。现在想来那一眼,应该是无助无奈,还有生离死别的意味。我迈着沉重的双腿站到舞台中央,极力挤出微笑。那双腿在我转过身去的刹那,僵硬到无法动弹,只一个别扭的向后转就泄露出我的胆怯,我就那样整个身子硬邦邦地打完整首歌的节拍...
这不堪回首的记忆留下的后遗症就是现在的我不习惯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目光的中央,因为一旦如此,那身临其境的僵硬感和紧张感就会被唤醒,连同尘封在时光里的愧疚感一同向我袭来。我要摆脱它,摆脱掉长年累月积攒的失败感、自卑感,我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不算极端,我只是找到一个表达的出口,接下来,我希望能用更精准更有节奏感的语言来传达我的信息。
千万不要沉浸在过往的泥沼中不可自拔,美好也罢,悲伤也罢,就算伤痕累累,连心也有了缺口,你还是得拖着残缺的部分,继续征战人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