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欢迎我来?”杨娜微笑的看着一脸懵懂的俞焕说。
“怎么会呢,只是有点意外你来的这么快。我还打算安顿好了之后去看你。”
“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已经到美国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完杨娜环视了公寓的四周。
“打扫的还蛮干净的,不过这么大个房子你一个人住好像大了点儿。”
“我把另外两间租了出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是无趣,多两个室友也能过得热闹些。”
“就你这爱热闹的性格的确不适合一个人住。吃饭怎么解决的?刚来估计吃不惯吧?”
“自己学着做简单的意大利面和扬州炒饭凑合了两顿。接下来再学几个拿手菜,估计也饿不死。”
“不错,我刚来这边的时候跟同学一块吃汉堡薯条吃的我特别想家,不过现在也习惯了。”
“都会慢慢习惯的,既然来了不习惯又能怎样?”俞焕平静的说。
“学校那边还没有去吧?”
“嗯,明天正式入学。”
“你英文比我好,应该没有我刚来的时候学的这么吃力。不过这边的大学比国内的要求严格,需要多下点功夫才能顺利毕业。”
“都要好好努力。”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俞焕和杨娜都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生分了许多,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像可有可无的寒暄,而一时又无法将这种生分消除,彼此都略显尴尬。
“喝点什么?”俞焕先打破了沉默。
“冰水就好。”
接过冰水的杨娜一边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杯一边不经意的说:“美国什么都好,好山好水好寂寞。你刚来还感觉不到这种冷暖自知的酸楚,慢慢就会懂。欢迎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娜娜,谢谢你。”
“我先走了,你明天要去学校,今天早点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吧。”俞焕拿起外套准备送她。
“我自己开车来的。你早点休息吧。这边的治安没有国内好,晚上最好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出门的时候记得带20美金在身上。”
“带20美金?”俞焕疑惑的看着杨娜。
“保命钱,以防别人抢你时发现你没带钱直接撕票。”杨娜笑着对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谢前辈指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俞焕笑着说。
俞焕将杨娜送到楼下,看着她熟练的开车离去。直到她消失在路的尽头,俞焕才返回公寓。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已,杨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什么都听他的毫无主见的小姑娘了,环境对一个人的磨练真的不可小觑。
第二天一大早,俞焕就起来给自己做三明治,煮了牛奶和鸡蛋。收拾完之后,七点半准时出发去学校。他的海外求学生涯自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而同一天,林雯正在紧张的参加考试。导演专业有笔试,复试还有一轮才艺考试。
第一场是笔试,对林雯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答完试卷后她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分数应该可以及格。
一周之后,被通知参加复试的那一刻林雯还是激动的跳了起来,毕竟朝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她发了个大大的笑脸给俞焕告诉他通过了笔试,俞焕立刻打了国际长途过来祝贺她。
“我就说我们林大导演肯定没问题的,你不持才自傲,那么努力的在准备,考不过那才叫天理不容。”
“你也太夸张了,我哪儿有才还能自傲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能通过笔试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那么卖力的鼓励我。你先去忙吧,我还要准备接下来的复试。”
“那你先好好准备,我下次再打给你。”
挂完电话之后,林雯的心情由喜悦变为忐忑,复试是由导演系的教授和知名导演亲自面试的。虽然只是自由复述,但这恰恰是林雯的弱项。林雯天性内敛,加上内心有些自卑很少会在公共场合演讲和发表。她对电影的理解还是比较深刻的,但是她对自己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自信。为此,她找了导演系的同学进行复试模拟训练,辛苦的准备了一个星期。
一晃眼就到了复试的时间。参加复试这天,她换上了俞焕给她买的那条咖色和灰色拼接的羊毛裙,把头发扎起来梳了个高高的马尾,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利落些。截止到进入面试教室的前一刻,她都在默默的背诵自己的复述内容。
“林雯” 面试的老师终于叫到了她的名字。
林雯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应声“到”,走进教室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打颤,她一路不停的深呼吸试图平静下来。
她落座的那一刻,看到了面试官中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慈祥的对着她微笑,眼神似乎也在鼓励她,那一刻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在得到老师的允许之后她便开始自由复述。
“各位老师好。我叫林雯,来自大西北的农村。我是一个在黄土高原土生土长的女孩儿,我的父母一辈子都在弯着腰和黄土地打交道,我也是在黄土地里长大的。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农村,唯一能够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就是看电视,这也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娱乐方式。在我十五岁那年,我们全家人一起看了一部电影《我的父亲母亲》,我自己深受感动,而我朴实的父亲母亲在看这部电视时也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断的寻找各种好的电影看,每看一部经典的好电影,我就感觉我的人生也丰富了一个层次,电影里的故事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从那之后,我就立志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电影导演。但是,这个梦想,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走出过黄土地的女孩子来说真的遥不可及。我的父亲母亲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的决定,他们还一度找村医来确认我是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而这个时候,我的七十五岁高龄的放羊爷爷却站了出来支持我的梦想,他老人家卖了20头羊给我当做来北京的生活费和学费。”讲到这里时,林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哽咽了,因为情绪激动她的思维开始混乱,已经无法流畅的继续复述了。
那位慈祥的老教授带头给她鼓掌想鼓励她继续复述下去,但是林雯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后来的复述越来越凌乱最后只得草草结束。
面试的老师遗憾的看着她并将她送了出去,一出教室门口林雯就开始泣不成声。她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提起放羊爷爷的时候情绪有点崩溃,此时的哭泣一方面是情绪的释放,另一面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宝贵的面试机会被她搞砸了。放羊爷爷卖的那二十头羊的钱也都要付诸东流了。
而她的梦也差不多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