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洗漱完毕之后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
刚起床,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生日快乐啊,昨晚睡着了。”我说。
S笑了笑,然后突然有些苦涩。她说今天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除了爸妈,还有一大堆品牌发给会员的邮件,“某某小姐,xx品牌诚挚地祝您生日快乐”之类。
一开始,我会错了意,我以为她指的是昨晚12点没有收到祝福讯息,便安慰她说,我们都长大啦,零点祝福已经过时啦。
后来才明白,她是说这一整天都被大家遗忘了,仿佛记忆被丢进回收站。
十八以后的每一岁,都溜得飞快。
或许是“十八”这个数字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烈火烘烤式地在脑海中烙下了滚烫的印记。
其他数字便显得无关紧要了,每长大一岁,年龄轻飘飘地附加在“十八”之上。岁月之书翻过的页数再多,也盖不住“十八”的灼热。
我记得我的十八岁生日是S陪我过的。
她费尽周折订好的蛋糕,辛辛苦苦提回学校。精心打好的蝴蝶结,一串串的小彩灯,不多不少的蜡烛。
彩灯缠绕在蛋糕盒上,彼此默契地闪烁着,是十八岁生日夜专属的流星。
那以后的三个生日,仪式感被忙碌的日程冲淡了。一顿晚餐,随意找块像样的蛋糕,“就当做是生日蛋糕好了”,摁下快门,我们这样说。
听到S的抱怨,突然觉得我刚刚过去的21岁生日未免太草率。
至少身在澳门,满了年龄也该正式进赌场溜达一圈才行——这也算我刚入学时的一个小愿望了。
长大一岁就真的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而已。
生日歌要唱,生日蛋糕要吃,生日愿望也要许下。但第二天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好像也是真的没有。
不过是平凡的一天衔接着下一个平凡的一天,它们手挽着手迎面向你走来,那么亲密,甚至找不到它们之间的空隙。
在假想里无比张扬的仪式感,终究耐不过平凡岁月的蹉跎。
就像十八岁无比迷恋的玛丽苏,如今已觉得寡然。
——仪式感好像陪着十八岁一起离开了。
嘴上说着无所谓,但行动却很别扭。
——我已经长大啦,不再是小孩子啦。
事实上,处处是对仪式感的计较。
我昨天给S送出的生日礼物,是亲手包装的礼品袋,里面还塞着字迹工整的生日贺卡。(这有点梦回中学时代了)
昨晚合上电脑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12点。
本想着立刻编辑一条短信发送,但是内心又真的觉得“卡点”过于幼稚了,不如留到白天当面说,于是就放弃了。
总之,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内心与仪式感较量了不下八百回合。
口是心非是成长,表里不一也是成长。暂且这么搪塞。
该说快乐还是不快乐。该说希望人懂还是希望各自无视。
我们能够互相陪伴下去的默契,或许就是这份沉默,这寂静到死的沉默。
你不言,我不语。我们已经过了十八岁了,怎么会再为这种小事吵架。
仪式感坠入了沉默的深渊,它很轻,很轻,一直坠落到底都没有发出回音。
男生总埋怨女生们矫情。这矫情是抓住细节不肯罢休的胡搅蛮缠。
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吵架吵够了,浪漫会死的,庸俗会来的。
十八岁离开了,二十岁发牢骚了。它说仪式感是幼稚无趣的。
幼稚和长大不是反义词,但有人还是义正言辞地放手了,仪式感陪葬逝去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
当我意识到它将离开而仍未散尽,便决定好好抓住它。
正如那句随处可见的生日祝福,年年十八。
一岁一礼,浪漫不死,永不庸俗。
(有我祝你生日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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