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是一首听起来很亲切的儿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乖宝宝……
老家的“味道”
每次想起外婆,都会想起一首童谣,这首童谣,外婆曾经唱给在襁褓中的我听,妈妈唱给怀里的我听,我唱给小我15岁的弟弟听……一遍又一遍,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乖宝宝……”
我的外婆,我很挂念你。很幸运,你没有离开我们,很不幸,你已经“不再是”我们以前心里的那位亲切的外婆了。
1 归途
小时候,我总觉得外婆“无所不能”。从我小时候开始,爸爸妈妈一直在外地工作,只有每年过春节时,才会赶着春运的高峰踏上归途,妈妈才有机会回家看看她亲爱的妈妈,我亲爱的外婆。
小时候,每逢春节临近,8、9岁的我总是在准备坐火车回老家的前夜,激动得睡不着觉。小小的孩子还不懂得什么叫作失眠,对“睡不着觉”的定义是:平常打两个滚就睡着了,春节回老家过年之前的夜晚,打几十个滚还睡不着觉。
那感觉对于一个不知失眠为何物的小孩来说,真是新奇。
那时,最吸引我的除了绿皮火车上的鸡腿(爸妈总在火车上对我宽容,随便我买什么东西吃)、辣白萝卜、火车售票员新鲜玩意儿的叫卖,10块钱4支的牙刷,还有在火车上的夜晚,看着窗边经常一闪而过的晕黄灯光,以及下火车时铺面而来的熟悉的“老家”味道。
对我来说,那种味道可能由煤球、湿冷的温度、临近下雪天的寒冷空气交织,交织成一股淡淡的气息,那是家乡的气息。
2 院子
当然了,在那时候,最最最吸引我的事情就是——回外婆家。
外婆家在一个县城市的小镇的一个村落上,在小时候,我们要么坐出租车,或者坐大巴车回家,从县城里往里开,得坐60分钟左右。到了一个路口,下车再往里走,得走15分钟,顺着一个又一个的下坡道,再走2个上坡道,拐过最后一个弯,就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是一栋2层的楼房,那是在刚好我出生那年盖起来的,那是在1994年,盖房子还借了不少钱,我妈四兄弟姐妹能出的,都出了力。
在我外公用一块块红砖垒起来的楼房旁,有一个小池塘,小时候那里面可多鱼了,一条有几斤重。家门口和旁边连起来成了一个大院子,孩子们在那嬉戏,过年时则放烟花、打鞭炮。
门前有一棵大枣树,就长在院子的中间。
每逢夏天回老家过暑假时,我们都会嚷着叫大人们快摘枣子,我们几个小朋友则在下面捡枣子。
在上头摘枣子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从外公、我爸、姨父到舅舅,再到阿姨、我表弟;在树下,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枣子的人,则从我一个小孩,到我、我表弟,到长大了的表妹加入其中,再到我更小的弟弟和其他的弟弟妹妹……
3 煤球
我的老家在夏天湿热、冬天湿冷的南方,小时候,家里唯一抗寒的东西就是煤球。那是10个孔的蜂窝煤。冬天里,每天都要烧煤,光买煤球就得花不少钱。这些,都是长大后才知道的。
蜂窝煤,熟悉它的朋友们,一般很难忘记它的味道,小朋友在白天闻得多了,晚上总是会有点头晕脑胀或者有些轻微的不适。我就是那个总是闻得觉得头晕的“小朋友”。
每到这时,妈妈就叫我早点上床睡觉,我就会在大人的陪伴下,举着小手电筒,经过黑暗的堂屋(很大、顶很高也很空旷)。
上到二楼,大人就会让我把衣服换好、鞋子放好,关灯上床好好睡觉。然后,大人就会下楼,继续与兄弟姐妹、爸爸妈妈们继续聊天。
在二楼睡觉的我,其实时不时能听到他们的一些争执和谈话,他们经常会讨论一些如费用平摊、谁家又娶了媳妇、谁家又生了孩子得送礼这一“要事”。
虽说有时会拌嘴、发生一些争执,回想起来,我想长辈们都愿意享受这一温情时刻吧。但那一时刻对我来说可不叫享受。
4 勇敢
想想看,漆黑、“空旷”的房屋,安静的阁楼,农村的夜晚很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至少我小时候是这么认为的)。偶尔还有几只蝙蝠在房梁上飞舞,弄出一些不明动静。
我有时会被吓坏,吓得缩在被子里,一边在心里想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鬼故事,哆哆嗦嗦的,一边期盼着爸爸妈妈快上来睡(实际上他们一般都得聊到12点甚至1点,而我9点多就上床睡了),快把实际上不存在的妖魔鬼怪都赶跑……
那时候,我觉得不大声叫出来、喊爹妈上楼陪睡,已经叫“勇敢”了。
我就这样一天天长大,平均每年回老家看一次外公外婆,每一次都会长大一岁。而亲爱的外婆,每一次都会衰老一岁,但那时,我并不确切地知道“衰老”究竟是什么,尽管它一直悬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
直到有一天,它降临在外婆的身上,外婆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