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腊月时,在感叹时光如梭的同时,真觉得这年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无论大人小孩对过年总少了那么一份期盼和乐趣。全然没了小时候的那种味道。
小时候,进入腊月,辛劳了一年的人们开始闲了下来,渐渐着手准备过年的各种事宜,大人小孩都在无比期待中迎接一年里最为美好的重要节日。
父亲是一个特别孝义的人,每年杀年猪的时候,总会把寨子里的老人请到家里,围着火塘吃一顿热热闹闹的泡汤饭。
然后将剩下的肉用炒好的椒盐涂抹均匀,腌制几天,再拿出来挂在火塘的炕上,开始熏腊肉。
那时的农村特别贫穷,物质相当短缺。爆米花就成了孩子们最为重要的零嘴,我们叫包谷萢。
二叔是寨子上唯一有炒包谷萢设备的人,腊月十几他便拿出他的那套宝贝。当村里人听到那嘭的一声大响后,就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赶紧拿几块柴火,端两升包谷,还有早就备好的糖晶。急急忙忙的朝二叔家跑去,生怕排不上当天的队。
腊月二十前,母亲便张罗着把家里的被子全部拆了浆洗干净,因为听老人说,过了腊月二十,就不可以洗被子了,至于什么原因,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那个年代,外出务工的人特少,还没适新打工一说,因此年轻人基本都是呆在家里。在过年这么重要的节日里,怎能少了他们的节目呢?
于是整个腊月里,晚饭过后,他们就去跟别村的人对锣,这种锣鼓喧天的场景,给当时闭塞的山村,增添了别样的喜庆。招来不少的小姑娘小媳妇围观聆听。这使得那些小伙子们敲得越发起劲。
腊月二十几,是一年里最为忙碌的时候,母亲总说大年三十,还有三十个活。
腊月二十扫扬尘,也就是大扫除,因为我们方言扬尘跟阳春有那么点同音的。而阳春也是庄家,所以把今年的扬尘扫尽,也就是把今年所有不好的运气扫尽。期待明年阳春大丰收。
待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大人们便开始忙碌着准备年货了。
打糍粑,做红粑,烫米粉,这三样是我们那家家户户必备的美食。
首先打糍粑还好,费不了多久时间。但是红粑和米粉就不那么简单了,因为那时没有机器,全部都是得用石臼跟石磨来加工。做好这三样都要好几天时间。
虽然很是辛苦,但是人们的脸上总是溢出满足的笑容。各自忙得热火朝天。
最令村民们兴奋的事情就是赶年场了,这天基本上全家老小都会去街上逛逛。十里八村的人都熙熙攘攘的聚在集上,脚尖贴着脚跟,肩挨着肩,人人的脸上都洋溢出满满的笑容。
孩童们紧紧的拽着大人的衣角,新奇而又怯怯的大眼滴溜溜乱转,看着满街的糖果直流口水。
大人们买几挂鞭炮,称几斤糖果,或是买几张年画和一张写对联的红纸。虽然简单,却很是满足。
父亲是我们村一名民办教师,写得一手好字,每每腊月二十七八,就有很多村民手拿红纸,上门托父亲给写一副对联。而父亲总是乐呵呵的接待他们,有寨子上的,也有邻村的。有时还会忙到大年三十上午。
大年三十早上,天刚蒙蒙亮,睡得正酣的小伙伴们被彼此起伏的炮竹声惊醒。 顾不得嘴角快要流到枕边的口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跑。看谁拾到的炮竹多。
每家的年夜饭都是用红米做的,寓意着来年红红火火。而且必须吃剩,也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
碗里的鸡腿怎么也不舍得吃,因为那是偷偷留着待会跟小伙伴们一起分享的,背着大人,躲在一边你吃一块,我吃一口,那个香哟!
父亲说只有按时守岁的人才能得到压岁钱,我们几姐妹装着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以允许跟小伙伴们整夜走家窜寨的疯玩,饿了还能吃宵夜。更别说还有压岁钱可拿了。傻子都不会拒绝啊。
压岁钱可是那个年代里小孩子最为难能可贵的一笔财富了。将父亲给的五毛钱藏了又藏,玩一会又极不放心的跑去摸一下,害怕它突然之间没了。
十二点迎春炮竹放响之前,母亲便将满地的瓜子果皮打扫干净。因为大年初一是不让打扫卫生的,说是将新年的财运给扫没了。连洗脸水也不让往外到。
所以再皮的孩子在大年初一也会谨遵大人的教诲,生怕会做错了什么违规的事儿。
大年初一到初三我们这儿的中餐是不能吃米饭的,只能吃些米粉饺子或面条之类,只有晚上才能做饭,现如今这种习俗即使在我们农村也淡了许多。
大年初二开始拜年走亲戚。母亲把称来的白糖、兰花根、还有松豆用纸包好上面放张红纸捆起来。让我们姐妹去给外婆家拜年,每家一包糖加六个红粑。有好大一背篓呢,姐姐累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心里却美滋滋的。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拜年走亲戚持续中,什么表叔姨婆姑姑姨妈。所有的亲戚都会走个遍。整个正月就这样热热闹闹中你来我往。在一声声新年好.过年吉祥的问候中结束了。
那时的年啊,处处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还有无限对未来的期盼和美好向往!
母亲那时总是说等过了年,开了春就好了!可如今真的比以前好了,却再也寻不回那份儿时的年味了……
又要过年了,母亲,等过了年,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么?#羽西X简书 红韵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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